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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送饭。&rdo;母亲言简意赅的说着。把瓷碗放在香案上,跪在我旁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始默默流泪。
&ldo;他们是哪里冒出来的。&rdo;
&ldo;谁知道呢,你外婆孤独了一辈子,走的时候热闹热闹也好。&rdo;母亲眼神空洞洞的看着前方,说得满不在乎,&ldo;我也是刚到不久,昨天晚上到的,那个时候她已经神志不清了,看到谁都叫你的名字,你说好不好笑?&rdo;
&ldo;嗯,好笑。&rdo;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ldo;早上我们一直打小叶的电话,我知道她开车不接电话的。&rdo;母亲顿了顿,淡然得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ldo;后来没有办法,我装作是你,说外婆我回来了,你猜怎么着?&rdo;
&ldo;不知道,猜不到。&rdo;这是我和母亲第一次心平气静面对面的讲了这么多话,却是在这样的两个人都跪着的情况下,真是讽刺。
&ldo;她笑了,然后又哭了。&rdo;母亲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把眼泪收回去,&ldo;她聪明了一辈子,怎么可能被我骗到,她知道她等不到了。&rdo;
&ldo;嗯,然后呢。&rdo;我的声音有些颤抖,然后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外婆带着莫大的遗憾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
&ldo;去吃饭吧,这事不怪你,医生早就说过她可能撑不过这次,是她自己坚持不要叫你提前回来的。&rdo;母亲突然转移话题,温柔的眼神可以腻出水来,留恋的看着冰棺中外婆的脸,用手指隔着玻璃描绘脸的轮廓,&ldo;小叶去车站接到了苏孜,现在应该到祖屋了,她也没吃晚饭。&rdo;
我只能无言的看着母亲,在她脸上可以看出外婆年轻时的影子,即使外婆现在面色发青的躺在冰棺中,依然美丽,却不安详。有再多理由说不怪我,依然不能说服我不怪自己,弥留硬撑的痛苦此刻全写在外婆的脸上,而这种痛苦,全部都是由她最爱的我造成的。
&ldo;留点空间给我和她好嘛,她是你外婆,也是我妈妈。&rdo;母亲抬头看着我,语气里的伤痛刺得我眼睛发酸。
&ldo;好。&rdo;我点头,站了起来,在心里默默对外婆说了声待会儿见,跪了一整天的腿麻得没有知觉,只能机械的走着。
漫步目的的走了几步,留给她们母女俩一点时间和空间,我在墙角边蹲了下来,我不想见苏孜,因为不想让她看到这样窝囊的自己,也不能见她,因为她的到来对我来说等同于更深的罪孽。
蹲了一会儿,脚依然没有恢复知觉,我干脆就地靠墙坐了下来。晚风中夹杂着青草的味道,启明星已经冒出头很久,我望着天空开始发呆,人死之后真的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保佑我们嘛,哪一颗才是外婆呢。
&ldo;你怎么坐在这里?&rdo;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第48章
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是何方高人指点她来到这里,我转头看向来人。短发已经长到肩膀的位置,随意的披在脑后,咖啡色的美瞳使本来就圆润的眼睛更加出彩,婴儿肥的脸蛋消瘦了不少,真是女大十八变,苏孜正在向浓眉大眼瓜子脸的美女靠近。
&ldo;你怎么来了。&rdo;我强行掐断自己的臆想,前一秒还在自责的内心因为学姐的到来而雀跃,似乎完全忘记回老家的真正原因,我真是个不孝到了极致的人。
&ldo;来看看你呗。&rdo;学姐在我身边坐下,靠着墙仰头望着天空,&ldo;你在看什么看得那么专注。&rdo;
&ldo;地上脏。&rdo;我出声提醒。农村的排水系统不完善,地上总感觉湿漉漉的,坐下去要么一屁股灰要么一屁股泥。
&ldo;你不也坐了。&rdo;学姐毫不在意的继续抬头望天,&ldo;城里都好难看到星星了,想不到这里看得这么清楚。&rdo;
我没有接话,也没有追问她为什么要来,偷偷享受片刻的安宁。为什么无上的幸福和极度的悲伤总是相伴相依,不久前还在为外婆的去世而哭泣的我,现在却心虚的感受着突如其来的幸福,这样的行为真的被允许嘛,外婆知道的话,她是会欣慰还是失望呢。
&ldo;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既定的事实不会因为你的早到而改变。&rdo;学姐突然开口,真诚的语气让我觉得比母亲说出来的话更有说服力。
&ldo;可是&rdo;可是我依然不能原谅自己,不需要任何原因。
&ldo;与其自责,不如想想,外婆最想要看到怎样的你。她那么爱你,肯定不会想看到你一直难过的样子,你是想要她走也走得不安心嘛。&rdo;
老掉牙的劝慰台词,在我心里却比千斤重。其实我知道的,外婆希望我好好学习,考上喜欢的大学,因为我一直想去京城念书。她希望我能快乐的生活着,即使碌碌无为,只要幸福平安。
&ldo;给自己定个期限,悲伤完了生活还是在继续,你得背负着外婆的希望生活下去。&rdo;见我不说话,学姐继续说。
&ldo;这是你写小说时候用的台词嘛?&rdo;一个奇怪的想法闪过脑海,我不假思索的问了出来。转过头发现学姐正看着我的侧脸,表情认真眼神专注,我只能假装没发现她在看我,轻咳了一声,低头玩着地上的泥巴。
&ldo;呃&rdo;学姐被我问得毫无防备,尴尬的撇了撇嘴,&ldo;如果你想当我小说的主角,我肯定把这句话给你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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