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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喜脉（第1页）

叶青棠听着王淑禾半遮半掩的话，虽然拼凑不出全部，但大致能猜到跟徐冬娥以及墙叔跌下山有关。她还准备继续听，他们却没再说话了，王淑禾推着墙叔往她家柴房走去。叶青棠还沉浸在理清思绪中，萧瑾踩到了一根树枝。嘎——吱——“谁？”

王淑禾紧张地回头，墙叔也发现有人躲在屋墙处，扶着轮椅竟然想要起来，但他腿上绑着夹板固定，根本不能起身，这下看着就要往前倒。“爹——！”

王淑禾惊呼，却没法子一个人扶住她爹。叶青棠见势，顾不上躲藏，冲过去帮忙扶人，萧瑾也随后赶来，托住了王墙的身体，把他扶回了轮椅上，手臂上的重量被卸下，叶青棠松了口气。“淑禾，你跟墙叔……”“你怎么进来了，我哥和我娘呢？我、我要带我爹到灶房喝药，你让开。”

王淑禾紧张地推开叶青棠。叶青棠重心不稳，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时两个人都愣住了，叶青棠手指恰好停在她的脉搏处，惊疑之下翻转过手，仔细摸起她的脉象来。“你干什么！”

王淑禾抽回自己的手，愠怒地看着她。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叶青棠已经摸清了，是喜脉。她抬眼看向王淑禾，缓慢开口道：“所以，这跟你爹摔倒有什么关系？”

“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为什么要叫人来做法，你爹、你娘、你哥哥他们知不知道你……”叶青棠急声连问，还没说完，就叫王淑禾打断了。“什么关系也没有，叶青棠，我们从前是好姐妹，直至方才我也还当你是好姐妹，但是你呢？你来我家给我爹看病，我们都感激你，可是你凭什么躲在这里偷听？”

“还有，管好你的人，不该说的不要乱说！”

王淑禾瞪了一眼叶青棠身后的萧瑾，重新推着她爹，拐了个弯往院子里去。叶青棠也跟在他们后边，见着她怒气冲冲地过去给王昌原和梁氏说了什么，二人皆一脸恐慌地站起身，朝她这边望过来。她看着王淑禾突然变得陌生的脸，记忆中她乐观开朗，对遭到欺凌的弱小之人常伸出援手，并不是眼下这样狰狞的扭曲模样。鹿大爷的法事被打断了，睁开眼不悦地看了王家人一眼，发现她和萧瑾也在，咂摸了一下嘴，拂尘扫一扫就要开口。小千铃忙拉下他的身子，咬着耳朵嘀嘀咕咕。鹿大爷点点头，宠溺地摸摸小千铃的包子发髻，开始给王家人说道：“法事这就做完了，您家里日后会和和美美、事事顺意的。”

他人老中气足，声音亮如洪钟，外头看热闹的也是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有一样，千万要注意。”

“万不可叫那有福之人受了委屈，届时千般悔恨也万般无奈了。”

“老道这就告辞了，不必送。”

鹿大爷招呼一声墙角蹲着的小五，小五抱起箩筐快速地跑着跟上，还不忘空出一只手翻找帕子给小千铃擦汗。王家门口看热闹的人纷纷让开一道口子，等老道士和他的童男童女走远了后，纷纷走进院子里，探望王墙。王墙一脸愁苦，半点没有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欣喜，指着婆娘、儿子、女儿连连摇头，奈何他现在站不起来就算了，连话也说不清楚，心里的事再急也没有法子。叶青棠看到墙叔清醒过来，想上前给他诊脉，王昌原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道：“我爹没事了，之前多谢你，药钱多少我结给你。”

“后边就不用再麻烦你来看了，我爹身上还有伤，换药也不方便，我娘已经做主喊了陈武过来，总之，麻烦你了青棠，谢谢。”

他说着说着低下了头，喉头上下翻动却还是没再说什么。梁氏和王淑禾则趁着这个机会把王墙推到屋里去，关上门不再见客。叶青棠看着这家母子兄妹三人，皱紧的眉头就没放下过。他们不要她继续给墙叔看病是他们的自由，她不会记恨这个，但墙叔跌倒，徐冬娥被传晦气，这里头明显还有很多疑惑，她想问，他们肯定不会说。而且王昌原直至此刻，都没有问过他媳妇一句话。“王昌原，我问你，你爹到底为什么进山？墙叔年轻的时候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猎手，如今虽然年纪上来了，但不至于走个山路都走不稳了吧？”

“还是，你们瞒着什么，王叔上山另有缘由，他不是失足，而是……”叶青棠越想越觉着不对，她还没把话说完，王昌原急怒着吼了起来。“好了！你不要再在这里说这些了，人都已经这样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想看着我们家永远走不出这个阴影，一辈子都过不了这个坎吗！”

他说完转身就走，院子里看热闹的村民们也不好再待下去，都开始退出王家各回各家。王墙醒了，养一阵子估计就好了，人没事，芍药村的里正也不用换人了，那还有什么热闹好看的，叶青棠说的那些，他们都不感兴趣。还不如徐冬娥的事情耐人寻味。陈武此事逆着离开的人群，背着药箱子走进王家的大门，看到叶青棠挫败的神情，忍不住捋了捋胡须，上前说道：“小姑娘，怎么样，老夫送你一句话，行医呢就只管看病，其他的不该管的不要管，什么都想管，你是大夫啊还是神仙啊。”

叶青棠没理他，她拉上萧瑾的手臂就把人往外头带，王家的事她是管不着，但徐冬娥的事她能管。她急着回家去，问问徐冬娥，她先前说的只要墙叔醒了就能说得清了，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叶家，叶青棠一进门，就往屋里走去。徐冬娥还坐在床沿，跟早上她起床出门时没什么两样。“醒了么。”

她轻轻问道。叶青棠没答，她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前，不忍徐冬娥总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转着脑筋想要她振作起来。“醒了对吧。”

“他们都说什么了？公爹有说……”叶青棠拉过徐冬娥的手，道：“冬儿姐，墙叔他醒了，但是他说不清楚话，站不起身手也不利索。”

“可是王家上下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们没管就是不打算管了，你也知道的对不对，你不打算告诉我吗？”

“那好，我告诉你我知道的，我诊了淑禾的脉，是喜脉。”

她说到这里就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徐冬娥。徐冬娥听到她说的话，眼珠子才转了转，就落下泪来，抽回手掩面而泣。她怎么会不知道呢，昨天夜里她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想相信，一直等着，等不到王昌原就等公爹，最后青棠说公爹没法子说话了，她闭上眼睛又哭了不知几回，才断断续续地慢慢把事情说出来。他们啊，没人顾她的死活，她知道的。因为如果不是她被人唾弃，就该小姑子的一辈子就此毁了，无人敢娶，王家家族也会抬不起头。所以她早就该清醒的。半炷香后，叶青棠牵着徐冬娥从屋子里出来了。徐冬娥说的事情她前后一对照，就能拼凑出全部了。王淑禾未嫁有孕，但孩子的父亲似乎并不是她家相中的表哥，那天天蒙蒙亮，她就偷偷带着包袱溜出家门，被同样早起给一家子准备早饭和热水的徐冬娥碰见了。徐冬娥告诉了随后起来的王墙。王墙追出门去，直追到了山里，王淑禾与那人私奔不成，反把她爹气得头眼昏花，失足摔下山头。所以梁氏为了掩盖王墙进山的真相，保住自己的女儿，就推了徐冬娥出来，村里津津乐道她是扫把星的事，就没人留意王淑禾未嫁有孕又私奔的事了。叶青棠还原事情经过后，简直要被梁氏气吐血，她的女儿再重要，这事解决的办法也有不少，偏偏要选择伤害别家女儿的那一种。“冬儿姐，你应该早些告诉我，他们这样欺负你，我去帮你要个说法！”

叶青棠喊上叶言山和萧瑾，准备重新杀回王家。“别，青棠，别。”

“我没事，我不怕他们说这些，你不要去说，我、我、我害怕她会去死。”

徐冬娥把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后，人没那么憋屈执拗了，但听说叶青棠要去找王家麻烦，还是心慌意乱地拉着她的手不放。叶青棠恨铁不成钢地瞅着她，“他们都不顾你的死活了，你还惦记这些，要是会死，墙叔摔倒那天就会去死了，既然能等到今天，就不会去死。”

“总之算了吧，随便他们怎么说，大不了我不再出门就是。”

徐冬娥小声说道。“那若是他们要休妻呢？”

叶青棠直接说出最坏的打算，王家今天的举动，断不可能再接徐冬娥回去，最后差不多也就是这个结局。“那我、我、我就跟他和离！”

徐冬娥咬着牙，说出这几天最狠的话，也不过是她要和离。她不肯叶青棠为了自己去王家大闹，闹到最后怕也是这结果，何必再搭上青棠的名声，且王家在芍药村人多势众，她实在是害怕他们合起伙来欺负青棠。若是青棠因为她的事再有个好歹，她就真的罪孽深重了。叶青棠不知徐冬娥心里的担忧，她不怕梁氏、也不怕王昌原，更不会怕王家，这件事徐冬娥既然不让她明着去讨个说法，那就换别的法子把她从里头摘出来。总之不能任由他们把徐冬娥当作挡箭牌，被害得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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