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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慕生右手一垂，纸与风相撞，发出极轻的声响。他看向医院的方向，不由自主低喃道：&ldo;迟玉。&rdo;&ldo;你这是?&rdo;周晨钟看着眼前的卡，眉间拧了起来。&ldo;我有些存款。&rdo;迟玉面色平静，像终于将肩上的担子放了下来，&ldo;这段时间的住院费、护工费，我负担得起。&rdo;周晨钟将卡推回去，&ldo;没有让你负担的道理。&rdo;&ldo;我早已不是特种兵了，队长拜托您照管我，我从您那儿拿药，接受您的疏导，从来没花过一分钱。&rdo;迟玉缓声说：&ldo;这是部队对我们这些退役特种兵的关照，谢谢您。但是我自己生了病，受了伤，不能还让您或者老部队负担。&rdo;周晨钟半晌无言。事实上，迟玉这几个月的花销全是荀慕生出的，而荀慕生有心隐瞒，迟玉便认为自己花的是老部队的钱。周晨钟知道这事不能戳破，反复思虑之后，暂时收下了卡，打算象征性从卡里取出小部分存款，再找个&ldo;特殊报销&rdo;的理由，将来将取出的钱还给迟玉。总归不能还给荀慕生，荀慕生也不会收这个钱。归根究底，迟玉受伤是因为荀慕生，没有道理让迟玉自己花钱住院。见周晨钟收了卡，迟玉似是松了口气。这时护工回来了，笑道：&ldo;荀先生居然还没走，我已经把纸交给他了。&rdo;迟玉眼睫微一下垂，&ldo;谢谢。&rdo;周晨钟轻而易举捕捉到他神情上的细小变动，心下叹息，转移话题道：&ldo;有没有什么打算?&rdo;这话问得宽泛，迟玉沉默许久，道：&ldo;周教授，您还在担心我会自杀吗?&rdo;周晨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却的确担心他将来有这方面的倾向。这段时间，他的情绪看似波动不大，却并不让人放心，现在在医院住着，有人照看还好，以后出了院，回到职场中，难说不会再次受到什么刺激。&ldo;我不会了。&rdo;迟玉说，&ldo;这几天睡不着时，老是想起以前的战友，还有文……&rdo;他停了几秒，似乎还叹了口气，&ldo;当年打药出任务时最想死，但被救回来了。我没像他们一样死在战场上，那就算了。您知道吗，他们很想活下来，可是最后还是去了。&rdo;&ldo;所以我不能草草结束自己的生命，否则我没法向他们交待。&rdo;迟玉看着空气中的一点，目光变得遥远，&ldo;既然没在出任务时牺牲，那就得好好活着。&rdo;周晨钟虽是文职军官，却也是去过前线的人，心中感怀实多，轻轻拍了拍迟玉的肩。迟玉回过神，&ldo;不过今后，我可能不再为文筠而活了。&rdo;周晨钟放在他肩头的手指一顿。&ldo;到今年，已经是第9个年头了，够了。&rdo;他无奈地笑了笑，&ldo;我用了他的名字，做他想做的工作，替他照顾外公。我本来以为，他会很开心。但我活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如果看到了，大概想揍我一顿。&rdo;&ldo;我不是他，就算户籍上写着&lso;文筠&rso;，我也无法替他活着。&rdo;&ldo;这道理其实挺简单的，但是我花了9年才想明白。人没了就是没了，不存在谁能帮谁活着这种事。&rdo;&ldo;……多亏荀先生把我敲醒。&rdo;周晨钟道：&ldo;慕生他从小顺风顺水，没受过什么打击，做事我行我素，你……&rdo;迟玉摇头，&ldo;没什么，我的确欺骗了他。人嘛，都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刚才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慕，荀先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应该不会再为难我。&rdo;&ldo;我会再跟他聊聊。&rdo;周晨钟说：&ldo;身份的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rdo;&ldo;改回来很不方便，而且我在仲城生活这么久了，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叫&lso;文筠&rso;。&rdo;迟玉道：&ldo;突然改回来，解释起来很麻烦。&rdo;周晨钟有些意外，&ldo;没想过离开仲城，从头开始?&rdo;&ldo;习惯了。&rdo;迟玉笑笑，&ldo;三十多岁了，再去陌生城市待着，我又得花时间适应。不过……&rdo;周晨钟本想建议他换个城市生活，但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便隐下不提，问：&ldo;不过什么?&rdo;&ldo;不过我想换个工作。&rdo;迟玉说：&ldo;都说做一行爱一行，但传媒这一行当，我到现在也喜欢不起来。既然不再将自己当做文筠，那就没必要再坚持待在新媒体部了。&rdo;周晨钟赞成地点头，&ldo;早该换了。想做什么工作?&rdo;迟玉微露尴尬之色，&ldo;这个……我还没想好。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可能就先找个能做的工作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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