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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霜垂下双眼,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一通官员们互相之间的吹捧夸赞之后,十几个身穿异族服装,浓妆艳抹,衣着清凉的舞女赤脚而入,踏着自砖缝中涌出的薄薄白雾翩翩起舞起来。
艳舞一起,妙音一奏。众官员立刻撕开了斯文高贵的外皮,露出了衣冠禽兽的本来面目。他们一脸淫|笑的对身材婀娜的舞女评头论足,踞坐着饮酒大笑,放浪形骸,不知廉耻,与常年混迹于酒馆娼寮,寻衅滋事的流氓地痞没有任何区别。
舞女踩着欢快的鼓乐扭腰旋转,便是被人指点评论亦是一脸妩媚的微笑。绵延如海的霞色纱幔自梁间垂落,迎着染上了胭脂酒水香气的山风摇摆晃动,连带着舞女魅惑的舞姿一并倒映在金银酒具上,奢华糜|烂的不成样子。
一舞未了,又是十余名身覆薄纱的美艳舞女走进了厢房,将一壶壶玉露琼浆摆放在桌上。
一手伸在侍妾衣裙里面的年轻官员道:“侯爷,这是下官十年前从江南带回来的绝世佳酿,名唤醉千年,相传是魁元真君游历人间时留下来的甘露所制。今朝献与侯爷与诸人大人,还望侯爷和诸位大人能喜欢。”
谢浔点了点头,以示赞赏。
坐在年轻官员对面的言琢轻笑两声,道:“都说穆小王爷通诗律、善篆刻、精绘画、擅书法,没想到,于美酒佳酿亦有研究。看来言某今日要大饱口福了。”
话落,其身旁的侍妾立刻端起了酒壶,毕恭毕敬地为言琢倒了盏酒。
“大人,请。”
那侍妾低头垂眸,将酒盏递到言琢面前,轻声轻气地道。
其形容举止,当真和从宫里出来的那位老嬷嬷要求的一模一样。
言琢接过酒盏一饮而尽,侍妾见状,立刻取出绢帕替他拭了拭唇角。
再看其他侍妾,或是翘着兰花指赔笑撒娇,或者摇着团扇烹茶倒酒,一个比一个周到妥帖。
反观裴玄霜,别说倒酒扇风了,她连个笑脸都不肯赏给谢浔。
她便那么一动不动的,面色如冰地坐着,端正高冷,衬得一众官员愈发猥琐不堪。
“怎么?看也看不会吗?”谢浔扫视了众人一眼,总算对裴玄霜说出了今日的头一句话,“她们便是身为侍妾该有的样子。你若还学不会,本侯只能把你送到青楼里去,让那里面的人好好教导你。”
裴玄霜一双冷眸缓缓移来,不带一丝情绪地扫了谢浔一眼。
谢浔双目幽幽,眼底的侵略与征服欲昭然若揭。
裴玄霜盯着他看了片刻转过脸来,满不在乎。
那壶装满了窖藏十年的醉千年,就这么僵在了谢浔面前的桌案上。
见势不妙,时刻关注着谢浔这边动静的言大人立刻朝门外递了个眼神。
不多时,一对妖妖迢迢,生得比女子还要妩媚动人的小倌走进了厢房,向谢浔行礼问安后跪坐在了桌案两旁。
他二人一人熏香,一人倒酒,一举一动优雅恬静,显然是被人精心调|教过。其用途便是成为言琢等官员的掌上玩物。
裴玄霜盯着那两个小倌的脸,一时间愣在原地。
她并不认识他们,却莫名觉得他二人有些熟悉,尤其当她看见执弄酒壶的小倌的眼睛的时候。
那名小倌与她一样,生着一双浅褐色的眼珠。
她盯着那双眼,一时间陷入沉思。
察觉到身边人的异常,谢浔抬起眸来,也将那小倌瞧了瞧。
可在他看来,那小倌实在没什么特别的。
唯一吸引人的地方,是他的左脸上刺着一串妖娆的红梅,红梅惹眼,于那张妖精似的脸上看来,愈发的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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