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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且慢!”陆抗话音刚落,堂前的士大夫们还没来得及跟风附和,独自站在一旁的丞相霍义仁却突然开口,使得太子杨沐即位的呼声突然停滞下来。
“霍义仁!”正伏拜着的陆抗闻言一怒,当即便起身斥道,“今先帝驾崩,尔欲阻太子即位,是何居心,莫非欲反耶!”
“丞相,国有储君,家有继子,今先帝崩殂,当立新君以主天下事,丞相若有事,不如待新君登基之后,再行商议不迟。”大司空韩思宸也跟着起身说道,不过语气比起陆抗来说,却要柔和得多了。
霍义仁无视了两人的话,却是缓步走到了太子杨沐面前,面色肃穆地向杨沐质问道:“老臣敢问太子,先帝骤然驾崩,其因若何?”
本已将这一回事抛到了脑后的杨沐,听了霍义仁的质问,不禁又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父皇,心中的愧疚感再次迸发,微微垂下头颅沉默起来。
正侍立一旁的黄门侍郎、黄门令张忠闻言也是一愣,有些震惊地盯着霍义仁,脸色渐渐有些难看起来,关于先帝驾崩那天发生的事情他明明已经下了封口令,可是霍义仁还是知道了,这也就说明,那天在场的人里面,有人泄露了机密。
“丞相这是何意?莫非是欲将先帝驾崩之责归咎于太子,以作其他目的?”太子太傅季广君也跟着站起身来,朝霍义仁斥道。
一边驳斥着霍义仁,季广君还一边似有深意般,将目光瞥向跪坐在一旁,一脸懵懂无知的小皇子杨乐。
霍义仁这才将注意了过来,瞥了一眼季广君,随即淡淡地答道:“老臣并无归咎之意,亦无其他目的,然天子无故崩殂,身为人臣,岂得不问缘由?”
张忠忍耐不住,连忙上前插嘴道:“丞相多虑矣,先帝身患肝阳重疾,人所共知也,正月初八先帝因疾而崩,太医丞仟佰亦可为证,与他人无关。”
张忠的话却丝毫没有引起霍义仁的兴趣,他并不理会张忠,而是继续盯着杨沐问道:“老臣闻太子曾献一药方与先帝,曰可治愈先帝之疾,正月初八辰末,先帝服下此药,午初崩于明台,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灵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相比于霍义仁突然阻止太子即位的动作来说,这个消息显然更具有轰动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太子岂不是很有嫌疑,是天子驾崩的罪魁祸首?
就是正跪在杨沐面前的卫尉陈节也有些惊疑起来,他是被大将军陆抗说服,为了早日稳定局势,这才趁这个时候率兵围住大殿,敦请太子登基的,因为他知道这也是先帝所希望的,可是如果先帝的驾崩不属于自然,而是遭人谋害的话,情况可就不同了。
见陈节面露犹疑之色,陆抗与张忠两人却是不由得紧张起来,他们知道实情,也知道太子存在嫌疑,但是他们也相信太子并无谋害皇父之心,所以才想趁着实情没有暴露,赶紧将太子推上皇位,然后再来处理天子驾崩的事情。
张忠下了封口令以后,第一时间就拜访了陆抗,定下敦促太子即位的计划,却是没想到,霍义仁比他们预料得还要更早获悉此事。
陆抗顿时便沉下脸来,对霍义仁怒目而视,却根本说不出任何反驳道话来,因为霍义仁说的是事实,若是开口反驳,反而会落入霍义仁的圈套当中。
太子杨沐愣愣地望着面前的丞相霍义仁,仿佛忘记了如何说话,一旁的张忠见太子无言,连忙代为答道:“丞相所言,确有此事,然先帝用药之前,已命宦侍二十余人试药七日,天子此前亦曾亲自试药,此方并无异常,太医丞仟佰亦可作证,先帝驾崩与此无关也。”
然而张忠的话,却依然没有令得霍义仁眼神哪怕偏转半分。
“太子不欲自答臣之所问,乃欲使一介家奴敷衍塞责耶?”沉静了片刻,霍义仁突然拔高了声音,对着杨沐厉声喝道。
被霍义仁斥为家奴,张忠低下头,脸上满是悲愤之色,只是他根本无可反驳,他本就是天家奴婢,大伙儿之前敬他,也只是敬他背后的靠山,而如今,他的靠山——天子杨宏已然驾崩,他自然就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若不是天子宫中本由他主事,恐怕今天他都没有资格出现在这大殿之上。
“霍义仁!大殿之上,先帝灵前,岂是容你咆哮之所!”陆抗终于遏止不住胸中大怒,指着霍义仁亦是高声斥道。
霍义仁这时才瞥了一眼陆抗,蔑视般问道:“大将军欲以此压服老臣,是欲遮掩其事不成?”
一句话将陆抗驳得哑口无言,霍义仁又看向太子杨沐,沉声说道:“为人君者当守忠孝仁善,弑君父者,安敢居此大位!太子若心中无愧,何不为公卿士大夫当场释疑?”
显然相比于陆抗等人来说,霍义仁更懂得人心,任凭你怎么驳斥,他就抓住大家最关心的这一点说话,群臣顿时便被霍义仁这番话吸引了注意,一个个纷纷抬起头,将目光投向默然无语的太子杨沐。
最前排的功勋宗室和九卿们各自表情不一,眼神死死地盯着灵前位置,似是在小心谨慎地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杨沐这才终于开口说道:“正如丞相所言,孤确实献与父皇一道药方,亦如张忠所言,此药方孤亦曾亲尝,并无异觉,孤昨日亦曾亲自问过太医丞仟佰,孤所献药方,与父皇驾崩无关。”
“既如此,太子殿下为何要选天子用药之时,离开长安?”霍义仁又似诛心般问道,“若非老臣偶然得知,殿下献药之事,几乎瞒住了天下人,老臣敢问殿下,此药方从何而来,殿下欲献药于先帝,又为何隐瞒不报?”
霍义仁话音落下,灵堂下的群臣们顿时开始了议论纷纷,不得不说,这也实在是太巧了一些,正好是太子献的药,正好天子服药那天太子离京出巡,又正好是服过太子所献之药一个时辰后,天子驾崩,就是不让人遐想万千也是不可能的了。
杨沐沉默了片刻,随即答道:“此药方乃东宫宦人魏和所献,言能治愈肝阳上亢之症,孤曾命人遍访其乡,验证了此事,故此献药于父皇,至于丞相说的,隐瞒不报……”
杨沐瞥了大殿前方正窃窃私语的群臣一眼,又看向霍义仁淡淡地说道:“孤并无隐瞒之意,只是这等吾家事,亦须向卿等禀报不成?”
“殿下宫中宦人魏和献药?”霍义仁听杨沐这么一说,突然笑了起来,“老臣亦知此人消息,正月初八殿下驾出长安之时,便是此人暗至老臣府邸,密告此事,殿下可知此人对老臣说了什么?”
杨沐愣怔地望着霍义仁,他本来就想质问魏和药方的事情,只是这几天不见他踪影,又忙着父皇的丧葬礼祭,没空去寻找,原来他已经跑到定陵侯府上藏着去了。
杨沐不禁皱起了眉头,如此看来,或许真的是自己把父皇害死了,魏和如果心里没鬼,干嘛要躲到丞相定陵侯府上去?
“此人说了什么?”杨沐淡淡地问道。
“此人说,殿下欲害先帝以图大位,假托他献一药方,以治愈肝阳上亢之症为诱,欺先帝服用此药,故致先帝暴毙于明台!”霍义仁对杨沐怒目而视,以一种从未见过的语势高声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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