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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用的朋友和没用的朋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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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用的朋友和没用的朋友我有三条狗，其中两只是在路上捡来的。遇到的时候，它们还很小，一只半岁另一只两个月。我喜欢它们，经常在朋友圈里PO和它们一起玩的照片。

某君在照片下面留言，说你真是舍得在这些宠物身上花心思哦。

我回复，它们不是宠物，是我的小朋友。

他应该是不明白，所以在后面留了个问号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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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不明白这种感情，因为他不会拿动物当朋友。就算是人，也会被他分成“有用”和“没用”，大概只有“有用的”才够资格做他的朋友。

啊！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幸运？因为他有把我当成“朋友”。

说起来这位“朋友”也是很上进的人，要不然不会在人人网上看过我的资料后就主动联系我。他私信的内容是因为考研锁定了我们大学，想要取经。我很遗憾地告诉他，我没考过研，所以能提供的经验很有限。如此，他也不再提这个话题。有时他会跟我聊一些行业内消息还有设计观念。我感觉这个人有理想、有追求而且有见地，于是他的留言我基本都回。临近寒假，他邀请我去参观他们学校，因为都在同一个省，我便欣然答应。

那次见面，如果不是他一直在问导师的信息，应该还挺愉快的，毕竟烤翅的调料十分销魂。吃完饭，他说要是方便，能不能问问你家高先生，对我的印象怎么样。我这才知道，他想要找的原来是我导师啊！吃人嘴软，我只好点点头。但隐隐地，有点不舒服，好像一切都早有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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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妹晓树的感慨十分能描述我当时的心境。她说：“太可怕了，根本就是带着目的来接近你的。”她这个感慨倒不是针对我，而是说的她前舍友兼闺蜜。通常女孩子之间的爱恨情仇总是比较诡异且不易理解，但这回晓树为什么主动跟对方疏远，我却能明白一点。

晓树不是故意听舍友打电话，只是她裹着被子缩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被对方给吵醒了。下面传来一个声音：“×××是没什么意思，但人家爸爸是北京电视台的领导，这种朋友还是很有用的。”

晓树又瘦又万年平胸，躺着确实很不容易被发现，估计她舍友以为没人，才敢越说越肆无忌惮。她接着又听见：“××么……她男朋友是清华的，是啊，跟她搞好关系以后能让她介绍个绩优股……”

她屏息，想知道自己在室友心中估值是多少，比如“林晓树啊，那可是个四讲五美有魅力的好少女！我得留在她身边，向她学习！”——这当然是她意淫出来的。遗憾的是到最后舍友出了房门也没提到她。

她两天没怎么好好吃饭，跟我说起这个事情，挺郁闷的。你想啊，之前特别亲密的两个女生，甚至还计划着暑假去旅游，现在其中一个发现另一个是位百分百的心机女，先是大惊然后后怕不已。

“亏我还把她当朋友呢，以后绝对要和她划清界限！”她气呼呼地发誓。我觉得也不至于吧，说不定人家真的觉得她是个好少女呢？

晓树回答得斩钉截铁：“她对别人都这样，谁知道她心里是图我什么。这种人能愉快地做朋友吗？”我大惊，以这种强悍的逻辑思维和推理能力，你当年数学为什么会不及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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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倒是挺能理解她的心情。这样的人，是很难再愉快地做朋友了。就像每次我对着那个为了考研的“朋友”，同样无法真心开怀一样。因为时时刻刻都要想一想，他今天来又要问什么。

其实人家也真是刻苦又能干的人，备考最惨的阶段，在学校外面与人合租睡门板。三个月之后，如愿得到了通过的消息，不过导师并不是高先生。刚开学，在系馆里偶遇，还互相吹吹牛。后来大概是他混得如鱼得水，我似乎也没那么“有用”了，于是即使撞见了也仅是点个头。

本来想，那就这样吧，世界上来来往往的人多去了，也不差这么一个。但这样的孽缘竟还没结束。等我毕业进了外企，他又开始频繁地联系我，约着喝个咖啡什么的。

见了面，他再次拿出老三套：先问好，然后从设计思潮谈到行业前景，最后拐弯抹角地打听我的薪资待遇怎么样。我愣，表示这个太私密了。他很自来熟地拍着我的肩，说这有什么私密的，大家都是朋友啦！

听到“朋友”这个词！我立刻虎躯一震：我去，朋友？我跟你连酒肉朋友都算不上好不好？朋友之间帮忙是没问题的，必要的时候两肋插刀、肝胆相照也可以。但前提是，我们得是朋友啊——当然，在这位“朋友”的定义里，我们肯定是朋友！但对不起，在本人的定义里，我和他的关系还是别侮辱朋友这个温暖的词语了。我们充其量也就是“认识的人”。我对他的意义撑死了也就一个免费的“房产中介”，提供信息并且偶尔附赠人脉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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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的偏激吧，但对不起，我真的不会把一个将朋友分类为有用和没用的人当作朋友。我尊重别人的选择，但我难以喜欢或接受这样的功利。

功利，通常指功名利禄。在交朋友这件事上，我喜欢这么来解释它：“功”，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物化某人，赋予某人一种功能或角色，比如提款机、垫脚石、快递员诸如此类；“利”，就是他单向地不断地榨取某人的功能利用价值——所以某人对某人而言，可不是一个“人”哦。

“人”之所以为“人”，最重要的是它不会像机器一般重复地提供功能。通常呢，我们先分享彼此的喜乐和难过，欣赏彼此的才华与成就，携手走向终点是死亡的人生路。基于此，才伸手扶持相助、传递信息或在重要的节点推一把——对这个顺序的坚持很重要，如果反过来，就变成了交易，所有的温暖味道全变了。

此时，说不定有人会跳出来反驳，说朋友本来就有很多种类型呀：A君是师长型，每当迷茫时就靠他指点迷津；B君是酒肉玩伴型，我们不能纵横古今，但可以共同寻找乐子、妹子和汉子；C君与我是互相欣赏型，互相竞争又一起进步；D君是合作话唠型，每次一聚废话停都停不下来；E君是狗型，我们经常什么都不说，就这样静默陪伴着……

是，二十六个字母装不下所有的Type，我们需要很多不一样类型的朋友，因为这些特质很少能集合在同一个人身上。然而，不管他们属于哪种款型，本质的东西永远不会改变。只要是朋友，那么他们是互相把对方当成“人”而不是一件物品；他们在精神上的需要是互相的；他们对彼此的意义远远不止于从对方身上得到功能化的好处……

这样的解释太狭义了？我同意。我相信，本质上人类做所有事情都是“有用的”，绝对意义上没用的东西不存在。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不断摒弃“无用东西”的进化史，但“有用”，不能等同于功利。

如果非要把朋友分成有用和没用，我衷心希望自己是个“没什么用”的朋友，在如下时刻被大家想起：经历重大喜悦和悲伤时；取得重大成就或经历重大失败时；想要找人安慰自己时；旅行时；发呆时；读到有趣的书时；有神奇历险需要分享时；遛狗时；想要找个人吐吐槽时……哦，当然，还有发现沾有美妙酱料的烤鸡翅时。

付出过的努力，很需要被别人有所肯定。

——汪苏泷，《得奖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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