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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第1页）

&ldo;&lso;不是为了争功劳，是为了争公道！&rso;莎罗奔在对面挺了挺刀，说：&lso;大人为什么不问问他，我背上的箭伤是哪里来的？！&rso;色勒奔脸上泛起一丝阴狠的神色，说，&lso;我的箭都是she向敌人的！&rso;

&ldo;我吃了一惊，陡地想起莎罗奔受伤的情形，下意识地放开了手。伏在石柱上的朵云猛地一仰脸，尖声叫道：&lso;你‐‐你还算是哥哥？我就在你的身边，你的每一箭都是she向弟弟的！&rso;我正惊愕间，色勒奔哑着嗓子说，&lso;不错，你说得很对，因为she他的时候，他就是我心目中的敌人！&rso;他竟直言不讳地承认了。我的心猛地往下一落，转过脸厉声问：&lso;色勒奔，为什么？&rso;&lso;你可以问朵云，她肚里的孩子是谁的！&rso;&lso;我的！&rso;莎罗奔连想都没想就回答我，几乎同时朵云也大声说：&lso;对了！是莎罗奔的！&rso;莎罗奔快意地摆了一下手，对朵云满意地一点头，笑着说：&lso;怎么样？&rso;

&ldo;我心中陡然生起一阵厌恶之情，于是我说，&lso;听我讲过《三国》么？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手足断难续，衣破尚可补！&rso;

&ldo;&lso;我不懂大人这个话！&rso;莎罗奔大声说，&lso;我只知道我爱朵云，朵云也爱我！&rso;

&ldo;色勒奔脸色苍白得没一点血色，偏着头对朵云吼：&lso;你说过，你是爱我的！&rso;

&ldo;&lso;我爱过你，但现在不爱了！&rso;朵云脸上竟然不羞不惧，大声顶撞色勒奔：&lso;你爱钱，你小气，你也没有弟弟勇敢！&rso;

&ldo;色勒奔脸色白中泛青，鬼魅一样难看。他咕噜了一句藏话，挺刀就向朵云刺去。莎罗奔一个箭步跃在中间，用刀一格，&lso;当&rso;地一声双刃交迸，立时火花四溅！我看他们斗了十几个回合，心里已经有数，弟弟不但刀法比哥哥灵动，力量也比哥哥强，只是肩肿受了箭伤，转侧间举步维艰。饶是如此，色勒奔也没占半点上风。此时我站在一边，说是观阵，其实心里却盼着色勒奔胜，只是不敢承认而已，色勒奔每反击进攻一阵，我心头便一阵轻松。打了六十几个回合，色勒奔后脚突然踩进一个土坑里，身子一栽大叫一声&lso;不好！&rso;仰脸向后栽倒，莎罗奔一刀劈空，进前一步举刀再刺时，却收住了。就在这一霎功夫，色勒奔侧身一个横劈，&lso;噗&rso;地正中莎罗奔小腿‐‐原来他是佯败用计，我情木自禁地竟大声喊&lso;好刀法！&rso;

&ldo;朵云恶狠狠地瞪我一眼，&lso;嗤‐&rso;地从身上撕下一片布就要过去给莎罗奔包扎，却被莎罗奔一把推开。莎罗奔突然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手中的刀舞得又疾又猛又狠，咬着牙涨经着脸一刀又一刀砍向色勒奔……可怜色勒奔被弟弟这种居高临下的刀法逼得滚来滚去，只是躲避，连招架之功也没有。顷刻之间，脸上、腰间、臀部都有刀伤。突然，他扔掉了刀，听天由命地闭上眼一动不动了。

&ldo;我刚喊一声&lso;刀下留情！&rso;，朵云从旁疾跃出来，冲着色勒奔心窝便刺了一匕首！这一匕首又准又狠，色勒奔一把推开了她，双手握着匕首狞笑着说了句&lso;我是真心爱你……&rso;&lso;唿嗵&rso;一下便倒了下去！

&ldo;我目睹了兄弟相残的一场激战，又亲眼见到妇人手刃丈夫，觉得世间天理、人情、王法都虚得无影无踪，心里又是悲又是恨还奇怪地夹着莫名的怅惘。一挥手，带着我的亲兵就往回走。听见莎箩奔在后边呼叫什么，我头也不回，大声说&lso;你回你的大金川去，我永远不要再见你！&rso;

&ldo;仗，打赢了，在此后的两天里，我却眼里一直晃着阿布茨丹一群人的死和色勒奔兄弟的相残场面，连朝廷颁旨升我公爵、开庆功筵都是恍恍惚惚如在梦中……&rdo;八夫妻絮语论功说名棠儿兴起理财立规‐‐

岳钟麒的故事已经讲完，傅恒还浸沉在那惨烈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双手抱着已经凉透了的茶碗凝视着屋角沉吟。许久许久，他才惊醒过来，自失地一笑，说道：&ldo;太惊心动魄了！后来呢？&rdo;&ldo;后来的事六爷都知道了，&rdo;岳钟麒起身为傅恒续了一杯热茶，叹道，&ldo;后来就是和通泊一战失利，我被剥去爵位官职到京听勘，再也没有回四川。我为主将，丧师辱国劳民伤财罪无可逭。主上不处死我，已经是天大的恩惠，本不应再有非分之想。我只是想，如今毕竟年事不高，还该再为主子出一把子气力，能够稍赎前愆，不至于终身遗恨，六爷乃当今天子近臣，若能将我这一点心思禀奏主子，岳某就不枉了今天促膝交谈的一番苦心了！&rdo;说罢便打了一揖。

&ldo;你想重新带兵，出征大小金川？&rdo;傅恒怔了一下问道。

岳钟麒苦笑了一下，&ldo;能做大军一个幕僚，略尽绵薄之力，于愿已足！&rdo;

傅恒听得怦然心动。庆复在上下瞻对冒功昧败的事，虽然没有坐实，但看他不敢撤兵的作为，班滚未死的消息也就八九不离十是真的了。讷亲这几日难保也想以军机大臣的身份领兵金川，立功于疆场！这份差使和黑查山之役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果自己能把这差使弄到手，请这位老将随军参议，那还不是十拿十稳的大功一件！他想着，兴奋得竟不自禁跃起身来，猛地又寻思，万一讷亲也这么想，可怎么好？因见岳钟麒用诧异的目光看自己，忙定住了神，说道：&ldo;你不要尽往窄处想，当今英明，怎会将你大材小用？我在主子跟前侍候，有什么不知道的？主子心中还是器重你的。张广泗在苗疆新胜，甚得主子宠信，无论将来主帅是谁，总还得倚重张广泗。张广泗这人我有过交往，只要不肯当他的奴才，谁也与他合不来。你急于出去，在他们那里当个僚属，那才叫祸不可测呢！东美，今晚你若不倾出这些肺腑之言，我也不会这样交心。大小金川之役打下来，主上还要效法圣祖亲征天山呢！出兵放马的机会多得很！我傅恒不是小人，到时候一定替你说公道，不会叫你一直受冤屈……&rdo;说话间隐隐听得拱辰台方向传来三声沉闷的午炮，傅恒掏出怀中金表看了看，笑道：&ldo;今儿晚了，明日一早我还要面圣。你有空也到我府里走动走动。再过三天，我的儿子就满百日，要办汤饼会，你就是我要请的头一个客人了‐‐回头补帖子给你，好么？&rdo;

&ldo;六爷这话叫我感动。&rdo;岳钟麒见他起身告辞，也忙起身笑道：&ldo;六爷文武兼备，天姿聪颖，别说黑查山一战打得漂亮，就是没有这一仗，也令人佩服。您在江南钦差任上整顿军政的条陈，我都拜读了。您是堂堂国戚，我若没来由地老往府上跑，岂不令人疑心？凡事都讲个缘分，如今缘分到了，自然又当别论。令公子佳辰，我一定要去的！&rdo;

傅恒见院中十分萧条，笑道，&ldo;你在京竟然没带个女人在身边侍候！明儿从我府里挑几个送过来。&rdo;岳钟麒摇头笑道：&ldo;六爷千万别这么做！我还是个带罪之身嘛！家里女眷都留在成都老宅里照顾我母亲了。我身边的这些人都是跟了我几十年的老亲兵，轮流着来侍候我的，诸事都照料得来‐‐&rdo;他指着在门口一个挑灯仁立的老军叹道，&ldo;你看，他不起眼呢！他可是赏着二品顶戴的参将呢！&rdo;说着，已送傅恒出了大门。傅恒在昏黄的灯影下向岳钟麒一揖，说道：&ldo;与君一夕语，胜读十年书。改日再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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