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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地狱里的夏天 听证与自辩（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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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地狱里的夏天

听证与自辩

“我在此敦促欧盟委员会立即对Facebook是否违反了《反垄断法》展开调查……事后看来，委员会对这次收购的批准使Facebook吞并了它在社交网络市场上最重要的竞争对手。”

——美国国会议员戴维·西思林在写给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的一封信中谈到了2012年Instagram的收购

谁将成为百万富翁，在Facebook工作会对人生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这些生存问题暂时统统地被搁置一边，这个拉斯维加斯的周末是用来庆祝的。

凯文·斯特罗姆定了一条规矩：不要发Instagram。他和迈克·克里格不想让媒体知道他们这次的行程，这样Facebook可能会怀疑自己想当甩手掌柜，但他们需要的只不过是发泄一下而已。

这次旅行所有的费用都由公司或者通过斯特罗姆的关系搞定。斯特罗姆最好的朋友之一——风险投资家约书亚·库什纳——成功说服自己的公司兴盛资本在最新一轮融资中进行了投资。与其他投资人一样，库什纳这次实现收益翻倍的时间创下了纪录，并且借此一战成名。因此，他拜托自己的嫂子伊万卡·特朗普让员工尽情享受这次旅行。所以，所有人都住进了特朗普国际酒店，还收到了来自这位女继承者的祝福卡片。

在永利酒店的牛排餐厅用餐时，斯特罗姆让大家想吃什么就点什么，费用都记在他账上，他们点了鱼子酱和鸡尾酒。加拿大DJ乔尔·托马斯·齐默尔曼，可能大家更熟悉他另一个名字——Deadmau5，他当时正在附近的一家夜总会进行表演，在经过餐厅时认出了斯特罗姆，尽管大家都努力保持低调。他祝贺了团队的收购，并且对自己没能注册到想要的用户名表示遗憾。杰西卡·佐曼立即在餐桌上为他注册了@Deadmau5的账号。

库什纳-特朗普家族的一个亲戚负责招待Instagram团队。他带一行人去了一个不用排队就能入场的酒吧，酒吧的酒瓶顶上还能够喷出火花。

“这好像高调了点。”克里格说。

“其他桌也都是这样的。”一位同事安慰道。

然而不到五分钟，服务员就开始送上印有“10亿个微笑理由”字样和Instagram标志的T恤，以及品牌太阳镜。在俱乐部的昏暗灯光下，斯特罗姆刚手忙脚乱地把这些东西收好，服务员又送上了更显眼的东西——一个大蛋糕，上面还用糖霜写着“10亿美元”。

万幸，没有人上传照片，但是很多人都在笑。

只有“关键员工”才会成为亿万富翁

收购前几个月高强度工作累积的友谊，在这次旅行中变得更加亲密。他们曾一同加班到深夜，因为太冷所以几个人挤在一起，把史诺普·道格送的名牌窗帘裹在身上取暖；他们曾经用复古的锡版照相法给每个员工照相；他们还曾不小心把谢恩·斯威尼锁在大楼里，触发了安全警报器。这几个二十几岁的古怪的年轻人一起探索着生活，同时他们也是自己产品的头号粉丝。

但这毕竟是职场，不是朋友圈。事情也变得越来越复杂。

团队从拉斯维加斯回来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在交易获得监管机构批准之前，Facebook将无法为他们提供任何资源或基础设施。Facebook的律师告诉他们，审批可能会耗时几个月。美国和欧洲政府正在调查收购Instagram是否会使Facebook对行业形成垄断。在得出任何结论之前，Instagram团队无法在Facebook总部工作，也不能进行大量的招聘工作，换句话说，他们超负荷工作的情况没有得到任何改善。第二个消息是关于个人的，那就是大多数成员都没有实现财富增长。

收购完成的几周后，Facebook的一名代表来到Instagram的南方公园办公室，与斯特罗姆和克里格一起和每个员工签订新的合同，包括新的工资标准和新的股权分配机制，以及在Facebook工作超过一年就可以获得的现金奖励。员工们分别进入会议室，出来的时候有些人的脸色明显变得阴沉下来。

在硅谷，有些人会选择以较低的薪水在一家像Instagram这样提供股权选项的初创企业工作——也就是说日后员工能以较低的价格购买公司股票，但购买股票有着时间限制。通常来说，员工每年可以购买当初约定股权的14，这样能够让员工持续保持创业的热情。如果赌对了公司，那么即使很少的股份也可能带来改变人生的财富，就像乐透中奖那样。

Instagram是史上收购价格最高的手机应用软件，对员工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入股机会了。但如果他们选择去Facebook工作的话，Facebook就会取消他们在Instagram的期权，取而代之的是Facebook的受限股票单位，并且他们的股权兑现的时间将清零重启，这就好比这几个月白干了。

只有三名员工在Instagram工作了足够长的时间，可以选择购买14的Instagram股票，然后以较低的价格将其转换为Facebook股票，其他人则与Instagram的股票无缘。

由于Facebook即将上市，这三名老员工必须迅速采取行动。并且，这三人中有一个实际上买不起Instagram的股票，也就不能把它们变成Facebook的股票。由于此次交易价值10亿美元，因此那名员工至少要贷款30万美元才能负担得起。团队的律师建议他不要承担这样的金融风险，因为对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来说，Facebook不是一个安全的投资领域。没有人知道它的股价会怎样变动。自从Instagram加入以来，Facebook的股价上涨了大约10倍，这意味着这名员工的股票如今价值约300万美元。

对于斯特罗姆和克里格来说，情况则恰恰相反，他们获得了足以改变人生的财富。克里格持有10%的股份，而斯特罗姆持有40%，因此，在最初的交易价格上，克里格和斯特罗姆分别净赚约1亿美元和4亿美元。斯特罗姆对此感到很自豪，他告诉朋友，在交易完成的第二天，他去当地的小店里买了五份《纽约时报》，而收银员并没有认出他就是封面上的那个人，这让他觉得很有趣。

两人都开始探索该如何花这笔刚刚到手的钱，与他们紧密合作的其他成员也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克里格正在计划慈善活动，研究如何做以及在哪里捐款，也会询问有关收藏现代艺术品的问题。而斯特罗姆则开始购置房产，并投资了蓝瓶咖啡（BlueBottleCoffee）。通常他网购的包裹会被寄到办公室，因此，大家都注意到了他的新车、新劳力士和新滑雪板。这笔钱满足了斯特罗姆的所有购物欲，让他终于有机会去体验最美好、最精致的一切，就好像在Instagram里的内容成为现实。

负责运营社群、热情满满的杰西卡·佐曼针对这种明显差异当面质询了斯特罗姆。斯特罗姆解释说，大家从这笔交易里得到的收益并没有商量的余地，一切都是Facebook决定好的。为了安抚佐曼，斯特罗姆说他曾经向扎克伯格提出是否可以在收购完成后允许佐曼带着她的名叫“戴格”的博美犬去Facebook总部上班。然而，扎克伯格表示在Facebook办公楼里不能有狗。佐曼以前一直都带狗一起上班，糟糕的是，斯特罗姆的话让她突然意识到，她以后得花钱请人遛狗了。

备受打击的佐曼和其他几个同事一起去了圣莫尼卡旅行，他们没有和两个合伙人同行，因为他们想要暂时把这些事抛诸脑后，后来却发现他们把这场旅行变成了一场集体治疗。如果凯文能给我们每人分个几百万的话，我们就不用再租公寓了，我们可以投资创业公司，或者自己创业。他们在询问朋友之后了解到，初创企业创始人在完成交易收获巨款后把钱分给员工的情况也并非罕见。

在收购协议中，创始人只给部分员工分发了股票，同时他们认为资历浅的员工比较吃亏，资历久的员工所获得的奖励中有一部分应该属于前者。创始人本可以从自己的收益中分出一部分给大家，但他们又觉得那些资历浅的员工不该把这当作理所当然。毕竟这次收购与Gowalla（蒂姆·范·达姆和菲利普·麦卡利斯特在冬天经历过的那次收购）情况不同——每个员工都得到了Facebook的工作和相应的薪水，并且在Facebook工作满一年后，他们还能获得至少几万美元的奖金。当交易最终获得批准时，包括佐曼和范·达姆在内的一些员工没有在Facebook拿到上述奖金。而包括艾米·科尔、麦卡利斯特和丹·托菲在内的其他人在撰写本文时仍留在Facebook。

Instagram是在一个尊重并赋予创始人无上权力的行业里发展起来的。在与Facebook签订的交易合同中，只有斯特罗姆和克里格两人才被称为“关键员工”。Facebook为之付费的魔法是他们创造的魔法。

Facebook上市

Instagram才刚刚开始经历这个地狱般的夏天。在接下来的几周，无论在哪个时间段，新闻头条都是Facebook，因为Facebook的IPO即将到来。当扎克伯格身穿休闲的拉链连帽衫出现在华尔街与西装革履的银行家会面时，他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了硅谷式的傲慢自大，也让这家社交网络巨头的上市成功激起了公众的好奇。最后，Facebook在5月18日以每股38美元的价格上市，使得Facebook的估值超过了1000亿美元，一举超越了迪士尼和麦当劳。

当扎克伯格在Facebook总部敲响纳斯达克的开市钟时，员工都在庆祝，尽管这次上市的初次亮相充满了技术错误。第二天，Facebook的股票就开始下跌。投资人意识到，虽然用户现在正抛弃台式电脑，把越来越多的时间花在手机上，但Facebook还没有从移动端广告上获得任何收益。

股东提起了集体诉讼，声称Facebook故意隐瞒其销售将会放缓的事实。大多数首次公开发行的股票都不会让人兴致勃勃，但Facebook每月有9.5亿用户登录使用，其中一定有一部分人足够相信这款产品并决定去买它的股票。因此，世界各地都会出现用户分享自己倾尽毕生积蓄买了股票后因为赔得太惨而不得不抛售的故事。收购Instagram的部分费用也是以股份的形式给出，所以那笔交易的价值也正在缩水。现在看来，那个建议Instagram员工不要申请30万美元贷款的律师十分有远见。

正当美国和欧洲政府要着手调查是否应该批准Facebook对Instagram的收购时，那个准备在上市时征服世界的Facebook突然之间变得前路茫茫了。而Instagram，一个仅有18个月历史和13名员工的应用，看起来也没那么强大了。因此，这一调查也就变成了例行公事，不再是关乎群众的要紧事了。那时没有人知道Facebook日后会变得多么强大，也没有人知道它会让Instagram变得多么强大。

Facebook和Instagram是竞争对手吗

《反垄断法》并不适用于Instagram这类现代化的收购。传统的垄断是指行业中的某家公司对该行业有着绝对的控制力，可以通过定价或者控制供应链来损害他人的利益。而Facebook和Instagram并未给消费者带来明显损失，因为只要消费者愿意把数据上传到网络，他们就能够免费使用这些产品。Facebook的广告业务相对来说也是新生事物，特别是手机广告，而Instagram甚至连商业模式都没有。如果某公司侵害了其竞争对手的利益，就能称之为垄断。Instagram有很多竞争对手。Instagram甚至不是第一个制作带滤镜的手机应用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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