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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理智（第1页）

月磨如镜，清风徐徐，看无所看，听无所听，喧闹的街面似乎只有此时才回到了千年的荒凉，回到了他远古的血腥，柳叶随风舞，眷恋枝条不去，和周遭发黄萧瑟的池坛园圃形成鲜明对照，在这种时候赵慧却感到热恋时的那种心惊动魄，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流泪，伤心，她发现自己不再年轻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狂躁不安的心。

就这么放弃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相执而去独自伤情吗？她一次次冲动，又一次次冷静，不停怂恿却马上又说服自己，她告诉自己暂时的忍耐是为了明天的胜利，她必须保证在这场与陈雨峰的较量中，主动权永远在她手里，她才是终审法官。

可大自然是无情的，陈雨峰和那个女人的一颦一笑强烈的刺激着她的胸口，理智与疯狂的博弈像风暴一样在她每一个毛孔肆虐。

唤！她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性，无力承受自然界铁的规律，这个规律就是嫉妒心会横扫一切，任何胆敢藐视他的人都是自取灭亡。

虽然赵慧用尽各种理由安慰自己，但嫉妒像决口的洪流很快就冲垮了她的防线，在这股荷尔蒙聚成的能量面前，理性只是自欺欺人。

赵慧的荷尔蒙最终打败了赵慧的知识，动物的赵慧打败的作为理性人的赵慧，她放弃了生选择毁灭，大不了鱼死网破，她不许陈雨峰在自己眼前肆无忌惮的羞辱她。

除了像个间谍跟着，她毫无办法。

陈雨峰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他们会去哪儿？他们仅仅只是吃饭吗？这么晚，这么黑，他们会不会更上一楼，比如悄悄溜进一扇门，天亮时再悄悄溜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然后装作没事一样在单位相遇，余光勾连，彼此便心领神会，这种电视剧里的庸俗桥段吓了她一跳。

可转念一想，这有什么不可能？人生如戏，戏谑人生，陈雨峰和她一直就活在亦悲亦喜中，他们也曾飞蛾扑火般折磨对方，也曾如胶似漆的彼此温存。

而这只是她的幻想，陈雨峰和李主任并没有走进任何一家宾馆，没人知道他们要去哪儿，赵慧远远尾随，她想起那月黑风高杀人之夜，她顿觉如此贴切，真实，如果手持利斧，难保不会杀心顿起，她发现这些凶言恶语竞是如此契合她此刻的心境，大街上不乏武器，看哪！一家美容院门前不就横着几根木棒吗？不，还有更好的，一只花盆就在不远的树下，她可以抱着它静静的走到陈雨峰的身后，再将它扔到他怀里的女人头顶，然后他们一同看着女人一声不响的倒下，她就可以拍拍手上的黄土，朝陈雨峰露出胜利的微笑。

就这样，她一边导演自己的剧情一边漫步在大街小巷，陈丽峰时隐时现，忽而信步由缰，忽而踯躅不前，他每一步都落得那么可疑，那么别扭。

李主任的身体紧紧地贴着他像是粘在一起，她的头发不断撩陈雨峰，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诱惑是什么？

就这样，时间被曲折的街道拉长，怨愤的火焰被空气吹高。

赵慧的双脚淹没在一片夜色中，只有躯壳在随风四荡，她多么想大喝一声，上前捉住这对男女，然后将他们处决，不，处决太仁慈了，应该留着他们，羞辱他们，撕破他们的面皮，捅穿他们的心。

就这么鬼鬼崇崇的跟踪太窝囊了，太不成体统了，正牌的她却要为一只插足保驾护航，光明正大还需为蝇营狗苟让行。

她强忍、轻颠、挤眉、弄眼、意兴阑珊、又灼灼欲焚，太难受了，太恶心了，她既是个非法的密探，又形似午夜淫奔的怨妇。

月影含羞，一如赵慧此时的面孔，女人在嫉妒的蛊惑下也会烧出一团不减怀春时的红晕，情绪的两极就是生命的两极，都以最耀眼的色彩展示自己。

赵慧在这团绚烂中看到了自己的活力，同时也忘记了世界的存在。

她要爆发了。

她需要爆发，不再爆发中生，便在爆发中亡，这种鲁迅式的残忍表达给了她一个明白清哳地信号，人最终是靠感情活下去的，而理性不过是暂时麻痹自己的药方，而她的病恰恰是无药可救的。

唯一能救她的只有复仇，只有以暴易暴，只有赤裸裸的交易，如果能抓到一丝半毫的他们通奸的证据，最好是等他们变成一双原始动物在床上扭动，随时处于战备状态的手机就会立即选个漂亮的角度给他们来一次连拍式的写真。

可我又不得不说，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呢？这就是她的完美复仇吗？她得到她想要的真实就是她的此生的愿望吗？真实对她来说很重要，真实对每个女人都很重要，为了真相，可以妥协可以疯狂，因为这就是爱。

陈雨峰和李主任一起斯磨了近五个小时，看来他们的感情有了明显的变化，他们从饭店走出的一刹就不再像是普通上下级，而是有了某种相见恨晚的情愫，这种迟来的化学反应在短短几个小时之间有了质的变化。

轻谈慢笑，摩肩接踵，连身体的摆动都节奏一致，几天前他们还只是单反方面的欣赏，而此刻却成为相互的暖味。

赵慧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她怎么能答应一个男人在如此凄惨的夜晚奔赴一个异性的邀约，这个约会有多危险啊！多么深不可测！她知道一个女人一旦下定决心，任何男人都会迷失。

时间一秒一秒的被她耗掉，片刻的犹豫都会使陈雨峰沦为李主任花下之囚，那样的话，跟踪取证还有什么用呢？

她心头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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