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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迟暮知道母亲近来为了自己的事顶了不少压力,她只想亲自出马澄清,但盛夫人却不让,这种风月的男女之事传出去,世间人本来就信男人得多,何况萧战握着所谓的&ldo;人证&rdo;、&ldo;物证&rdo;,虽然不露面,却也是&ldo;证据确凿&rdo;。
这种事,盛迟暮出场也只能是越描越黑,盛夫人怕她抛头露面更引人诟病。这样考虑也有其道理,但盛迟暮不想一辈子躲在盛家的襁褓里,还想回长安去,不论如何也要得到他的一个回答,说到底,她舍不得任胥。
每晚她都梦到他,梦到他血淋淋地倒在自己脚边,梦到他断了的手,她拼劲全力只能抓到一幅衣袖,还有萧战那得逞的狞笑,他凶恶的吃人的眼光……
可她此时回去也不能,一是胎气不稳,二是不愿将这个烂摊子留给家里人,她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初春的花木一瞬间都抽了芽儿,小院里红翻翠骈,柳丝纤细葱茏,身后是一片迤逦的复道妆楼。
轻红扶着盛迟暮每日都来小院里散步,大夫说要多走走,多晒晒日光,院中有一架秋千,是她出阁前经常坐的,但是盛迟暮看到台阶下簇拥的枝叶,那还未长出的一院落牡丹,怅然若失,盯着出身,连轻红什么时候离开了都不知道。
她承诺了要陪任胥看牡丹花,临到头了才发觉竟是自己骗了他,盛迟暮咬住嘴唇,发觉世事真是难料,如果不曾认识萧战,不曾跟他有任何牵扯,是不是两辈子,她都能好过?至少她眼下不用面临如此难题。
萧战的人每日来府门口送东西,盛曜已经抓了好几拨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瀚城的平头百姓,只是收了萧战的钱替他办事而已。盛家人不可能真抓了百姓,于是只能将人放回去,但回去时依照那个人的描述在接头的地方等着,却从未见过萧战,他也真是神出鬼没。
盛迟暮蹙眉,忧烦怎么应付,扶着秋千架一转身,只见一树如烟的花海里,隔着窄窄的一条小径,就站着一个男人,盛迟暮只扫过一眼,忽然便被凝住了目光。
他看起来一身风尘,满脸疲惫和困倦,甚至眼底都是青灰的影儿,胡茬乱生,可却像是一块矗立的石碑似的,稳稳地笑容温柔地站在那儿。
盛迟暮愣了好一会儿,忽然转身就逃。
明明最想见的人,却让她忽然不知该怎么面对,如此不知所措。
任胥一路上跑死了好几匹马,日夜兼程这么辛苦,怎么能让她得逞,长腿又跨了好几步,一下挡在了盛迟暮眼前,就像一堵会移动的肉墙,盛迟暮一头撞在墙上,眼睛一昏,又被他捉住了香肩。
&ldo;暮暮?不认识我了?&rdo;
盛迟暮愣着,眼底沁出了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明明知道这是真实的人,可怎么确认都不够,怎么看都不够。任胥也纳闷,还以为萧战又欺负暮暮了,正要发誓替她把这口气讨回来,哪里知道怀里的女人忽然紧紧地抱住了自己,银牙隔着柔软的两层衣料一下咬住了他的胸肌……
第49章
任胥被咬得一下眉头锁成了川,却硬是不敢吱声,盛迟暮咬得重,好一会儿才松开他,任胥那幅藏青的蜀锦软缎已经濡湿了大块,盛迟暮有些不好意思,惊喜才刚刚过去,低着头平复着自己。
任胥笑着问:&ldo;太高兴了?暮暮看到我很高兴?&rdo;
盛迟暮嗔道:&ldo;家里人居然没有一个告诉我,就让你这么进来了,都要罚了。&rdo;
任胥握住她的软手,又是两个月不见,他太想了,想得每日每夜睡不着,一想到她,夜里就不可避免要忍着某些事,身体仿佛比心还要贪恋,听说她受了委屈,早在长安坐不住了,丢下一堆来不及收拾的烂摊子就奔着瀚城火速赶来了。
秋千架上缠着一藤翠蔓,碧色含春,正是生长的好时节。
盛迟暮被他一下抱到秋千上坐着,然后任胥也靠了过来,见她的眼波水润,像哭过一样,想到萧战那厮,便沉下脸道:&ldo;萧战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杀了他。&rdo;
这次来,当然不能空手来。任胥点了晋安帝几个骁骑营的小将一路护送,现在正让他们在堂上候着,等见完了盛迟暮,他再去见老丈人和大舅子。
盛迟暮抓着他的衣裳不撒手,任胥就穿了一身戎装,不然真该怀疑衣服上是不是穿金缀银了让那个暮暮揪着不放,想了很久,只觉得盛迟暮好像格外紧张他会突然不见似的,透着股憨气,任胥不觉翘起了嘴唇。
盛迟暮柔声道:&ldo;你这么来了,不管长安的事了么?父皇母后都答应你胡来?&rdo;
&ldo;当然,媳妇儿被欺负了,我要是不出头,那不跟窝囊废没两样么!&rdo;任胥摸着他的长发,步摇里如墨的青丝被簪成月牙形,正衬那张清丽脱俗的脸蛋,只是挂着两滴泪,颇有我见犹怜的楚楚动人感,任胥也没客气,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秋千轻轻地晃着,树下一片春光静谧。
盛迟暮早觉得这些事瞒不住任胥,也不能瞒住任胥,还是坦白地拆开:&ldo;回家路途上,确实,我被萧战劫走了几个时辰。&rdo;
察觉到任胥的手微微收紧,她竟也忐忑起来,明知任胥护短,有些事不讲道理,可她竟猜不透他此时在想什么,盛迟暮只是说道:&ldo;那晚,只有几个时辰,后来大哥追来找到我了,萧战便离开了。&rdo;
他没有动作了。
盛迟暮就轻轻拽他的衣襟,手心都在颤抖,她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忐忑,只能一遍遍地解释下去,&ldo;他有歹心,我不想,拿头撞石头,后来便晕过去了。&rdo;
醒来时衣衫换了新的,她没察觉异样,只是后来她问了当时照拂她的侍女,说她回来时最内里的一件裹胸丢失了,她是衣衫不整被盛曜从马背上驼回来的,当时夜里黑,她身上盖着盛曜的披风,只是所有人都觉得,她怕是受到了贼人的侮辱。
任胥低头,眼睛里都是疼惜,&ldo;撞得,疼不疼?&rdo;
他竟然完全不问萧战到底得逞了没有,这种事母亲隔三差五地提醒,反复地询问,比起她,任胥竟只关心她的头还疼不疼,盛迟暮在娘家吃的用的还是比照先前县主的份例,父兄和母亲待她也还算如常,可她总觉得不自在,一到了任胥怀里,想到上辈子两个人悲惨的结局,盛迟暮眼热地靠进他的胸口。
&ldo;不疼了。&rdo;
任胥轻轻拨开她的发丝,用手指压了压,没有起包,应当是没事,他松了口气,盛迟暮像只松鼠似的蜷在怀里,胸膛温热起来,不觉好笑,&ldo;两个月不见而已,我就不信你比我更想。&rdo;
她是很想,日思夜念,快成了梦魇。
可她觉得往事已矣,何况那么不堪回首,满目疮痍,她不想把疮疤揭开。每次一想到,都只要萧战那个命运的主宰者,她像个囚徒一样活得快要窒息,只有这唯一的希望还珍藏在心底,她不能放弃。
盛迟暮问:&ldo;你来之前,是不是听到了很多流言?&rdo;
&ldo;嗯。&rdo;任胥脸色不变,像闲话家常似的,手里抓下一片青藤的碎叶,慢慢捻在掌心,指骨修长,肌肉均匀的一双手白皙漂亮,盛迟暮没有移开过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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