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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2页）

&ldo;妹妹不必疑惑。&rdo;她肃肃地看了我一眼，&ldo;我说这些话，只是想告诉妹妹，此次闲聚并不是团扇扑蝶、绣花弄线那么简单的。&rdo;嫂嫂轻拢眉头，一字一句地说道：&ldo;闺阁，亦是战场。&rdo;

微敛容，心中震震。马车渐渐停稳，帘外传来一个稳重的女声：&ldo;夫人、小姐，平南王府到了。&rdo;

布帘撩起，耀眼的阳光直直地洒在我们身上，嫂嫂对我微微一笑，搭着侍女引章的手，慢慢走下车。

&ldo;小姐！&rdo;雀儿站在车下，也学着样儿，笑眯眯地向我伸出手臂。淡淡一瞥，提着裙角，径直下车。抬头望了望精美的匾额，扬眉而笑：我来了。

&ldo;伏波将军夫人、胞妹到！&rdo;长长的唱和，伴着我们在高门深院里一路前行。穿过抱厦长廊，娇言软玉渐近，眼前豁然开朗。竹影横斜绕碧水，茉莉沁魂藕冰凉。荷叶罗裙艳满庭，淡淡胭脂暗暗香。

好一处风流所在，待近了，只见姹紫嫣红之中，一位风韵美人半倚在矮塌上，眼明正似琉璃瓶，瞳仁荡漾横波清。

&ldo;伏波将军夫人、胞妹到～&rdo;

声音回荡在这片人间仙境之上，生生地打破了融融的和谐。欢笑声戛然而止，投注于身的目光或是尖锐、或是虚软，一庭女子的表情或是惊讶、或是探询。感觉到数道异样的打量，我转眸望去。冷冷的，是身著淡蓝冰丝纱衣的削肩细腰美人，弱骨纤形，闭月羞花。清冷冷的一双杏眼，似嘲似讽。扬起灿烂的微笑，直直看去，微微颔首，她愣了一下，低下眼，颔首回礼。再来，暖暖的，荷塘藕榭边遥立一位粉衣美人，雪臂轻摇小团扇，一寸秋波，千斛明珠眸。她笑容温煦，神色淡然，一颔首，头上的钗封微微颤动。含笑屈膝，回礼示意。最后那道不甚明朗的，来自矮塌上的那位丽人，她美眸暗转，让人看不清真意。

嫂嫂轻移莲步，半挡在我身前，施施行礼：&ldo;妾身携小妹前来叨扰，多谢沅婉夫人发帖相邀。&rdo;慢慢倾身，不急不徐地屈膝。

&ldo;韩夫人不必客气。&rdo;榻上美人正了正身子，直直地看向我，身后的侍女不声不响地为她挽起发髻，&ldo;韩小姐不必拘束，这婉约社也就是为足不出户的官家女子另辟幽所，让夫人小姐们撒开手脚恣意玩笑。所以啊，随意，随意便是。&rdo;

&ldo;哎呀，夫人说的真好。&rdo;旁边一个阔嘴妇人应和道，&ldo;淡侬啊，你也真会藏！&rdo;她一脸嗔怨，急急走来，&ldo;这么标致的妹子，到今天才带出来给我们认识。&rdo;说着热情地拉着我的手，塌角眼一番逡巡，&ldo;啧啧啧，你们瞧瞧，淡白梨花面，明眸善睐，瑰姿艳仪啊。&rdo;艰难地扯动嘴角，试图缓容以对。&ldo;我说，将军是不是因为舍不得妹妹早早嫁人，才将妹妹一直藏在老家啊。&rdo;

此言一处，众妇人纷纷符合，众小姐低头而笑，先前的冷然和敌意竟转瞬消失。原来，脸皮不过是一张假面具。

&ldo;吴夫人，你就别再调笑我家妹妹了。&rdo;嫂嫂冲阔嘴妇人微微一笑，并没有过分亲热，&ldo;卿卿初来乍到的，还生着呢。&rdo;她不露痕迹地将我的手夺过，拉到身边，&ldo;再说，我家将军也并不是掖着藏着，只是妹妹打小就身体不好，对水土敏感的很。&rdo;假装羞涩，静静而立，&ldo;不过，过了夏天妹妹就要十六了，再怎么也不能误了如花时候，这才将妹妹接到云都来的。&rdo;

&ldo;噢～&rdo;&ldo;那韩小姐的病～&rdo;不知是谁插了句嘴，引得众人凝神静听，有些面浅的甚至还浮出了一丝兴奋之色。

嫂嫂回视一周，似笑非笑地启唇：&ldo;无碍。&rdo;

耳朵微动，搜集来一阵隐隐的叹息。不禁暗笑，原来是人心之间的暗战、不见血的沙场。

&ldo;好了，这话就此打住吧。&rdo;沅婉夫人穿上绣鞋，挽着懒懒的发髻，慢慢走到中间，红唇微扬，&ldo;在我这儿可不准说什么病啊灾啊的。&rdo;她笑容深深，紧紧地抓住我的手，眼神深远，仿佛要看到我的骨子里去。嘴角缓缓扬起，不闪不避，淡淡对视。半晌，她轻笑一声，指尖的力道渐渐减弱，眼神里透出几许快意：&ldo;韩小姐，可容我引荐？&rdo;

&ldo;有劳夫人。&rdo;清声开口，引得一阵惊叹。

&ldo;绝妙音质。&rdo;&ldo;佳音……&rdo;

沅婉夫人散着衣襟，柳眉微抬，面露风情：&ldo;小姐闺名？可有雅号？&rdo;

弯起眼眉，柔柔一笑：&ldo;韩月下，并无雅号。&rdo;

&ldo;月下？月下美人啊。&rdo;她面容微散，指着那位阔嘴妇人，笑道，&ldo;这位是社里的老人儿了，户部侍郎吴大人的夫人，雅号衡绿娘子。&rdo;

施施行礼，转身看去。&ldo;再来。&rdo;沅婉夫人看着一个端庄妇人，&ldo;露饮夫人的相公可是韩将军的上位大人，刘太尉。&rdo;原来是武所总官的夫人，不卑不亢地屈了屈膝。

随着沅婉夫人在园子里走了一遭，和已婚妇人粗粗浅浅地打了个照面。&ldo;那些啊，都是嫁了人的，和我一样，算是老茬儿。&rdo;沅婉夫人坏坏地瞥了瞥那群夫人，引来一片笑骂。随后转过身，引着我来到年轻的那堆：&ldo;这，才是月下该来的地儿。&rdo;她笑眯眯地牵过一个绿衣少女，&ldo;这位是上官司马的三小姐，人称碧荷佳人的上官无艳。&rdo;这少女素颜似雪，确实没有半分妖冶。

&ldo;小妹见过韩姐姐。&rdo;她一低首，温柔的让我恍惚，好似梦中的那道倩影……画眉。可惜，你并不是她。微微凝神，点了点头。

沅婉夫人笑笑地看了看我，指着茉莉花下那位蓝衣冷美人：&ldo;这位是左丞之女，云都二美之一的董慧如。&rdo;她扶着花枝，只是眨眨眼，而后再无动作。

并不计较她的怠慢，粲然一笑，微微颔首。再起身，却见一朵粉云飘忽而至，笑容暖暖的美人一手搭扇，一手轻垂，步履轻盈，珊珊作响。定睛再瞧，生得是肌若凝脂，丰姿娴雅。想必，这就是另一位&lso;二美&rso;吧。

&ldo;这位就是和董小姐并称云都二美的右丞次女容若水，容小姐。&rdo;

眉目之间颇有诗书之气，果然是大家闺秀。静静行礼，轻轻点头。她屈了屈膝，柔婉甜糯的声音传来：&ldo;夫人啊，什么二美，该是三美了吧。&rdo;她面容恬淡，笑容煦煦：&ldo;韩妹妹淡雅脱俗，实在我之上。&rdo;说着笑眯眯地看向茉莉花丛，&ldo;你说呢，董妹妹？&rdo;

董慧如瞥了她一眼，并不应答。容若水也不恼，摇了摇扇子，手上的雕花金镯耀耀地闪着光：&ldo;韩妹妹别在意，董妹妹就是这个脾气，处久了你便知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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