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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放下电话耳机，贺营长笑着赞叹：&ldo;好办法！好办法！&rdo;听到一个有利于进攻的指示或建议，他真从心眼里喜欢！他几乎一字不差地把团长的指示告诉了教导员。&ldo;你给一连二连打电话，我到三连去。&rdo;

…………

黎连长的脸累瘦了一圈，圆虎眼显得更大了，眼珠子好象要弩出来！他不怕劳苦，只怕执行命令不严格，不彻底。

可是，他心中不完全快活。对上级指示的新战术，他日夜思索，愿意一下子把它掌握住。不过，记忆中的那些作战经验，象赶不走的苍蝇，老使他觉得无论如何也用不好那个新战术。这使他发急、动气，恨自己的愚笨。同时，他又不能完全否定那些老经验，甚至因珍惜那些老经验而怀疑新的战术。可是，怎可以怀疑上级的指示呢？他感到痛苦！

看到营长，他详细地报告了过去几天的工作。他满意自己的报告，因为他作的是那么丁是丁，卯是卯，没有任何敷衍了事的地方。然后，果然不出营长所料，他问是否派他们连担任主攻。这是他早已想好的问题，而且极怕因掌握不好新战术而得不到这个光荣任务。

&ldo;作战方案就要下来。&rdo;营长低声慢慢地说，&ldo;我们决定你们连担任主攻！&rdo;

&ldo;那太好啦！太棒了！&rdo;连长天真地笑了，脸上有了光彩，&ldo;我保证完成任务！&rdo;

&ldo;有什么困难没有呢？咱们扯扯！随便扯！&rdo;营长知道对这样的一个猛士用不着激将法，而须彼此谈心，慢慢发现问题。

黎芝堂低着头，猛吸了几口香烟‐‐本想断烟，这几天太忙，又忘了。营长也一声不出。他知道黎芝堂只要把话想好，就一下子都说出来。

连长又吸了两口烟，而后抬起头来，圆眼正视着营长。&ldo;营长！我对不起你！&rdo;

贺营长深知这句话的底细。以前，他作班长排长的时候，他常对上级首长这么说；现在，营以下的干部常对他这么说。这是句最可尊敬的话。一个战士或一个干部不论吃了多少苦，出了多少汗，流了多少血，只要心中稍有不满足，就会说：&ldo;首长，我对不起你！&rdo;没受过高度爱国主义教育的，没有高度忘我精神的，说不出这么纯洁自咎的话来。

营长用和善的同情的眼神鼓励他往下说。

&ldo;对这个新战术，我没有办法！&rdo;连长一语道出心事来。&ldo;不是没有办法，是还没弄清楚。志愿军永远不说没有办法！&rdo;营长和悦而严肃地说。&ldo;你看，我刚才还跟教导员说：你已经是铁，只是还没有炼成钢！怎么变成钢呢？得永远不怕接受新东西！咱们志愿军就是这么一天一天长大的，不是吗？说说你的顾虑，我不会小看你，我是要你多添新本事，越长越大！&rdo;

&ldo;按着这个新打法，一拥而上，然后各奔目标，各干各的，我没法子把握部队，连长说出具体的顾虑来。&ldo;是呀！按照老办法，咱们在阵地上看着战士们，好象老师看着一群小学生似的，唯恐一眼不到就出毛病。可是，把战士都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办法打不了&lso;老秃山&rso;！团长不是说过，不准备好不打么？炮弹、开水什么的，好准备；难准备的是战术思想！你要准备！准备！准备！使你自己跟每一个战士都相信这是好战法，然后教每个人都的确知道由哪里上去，往哪里走，先打什么，后打什么。教每个小组的组长都会指挥，更不用说班长排长了。这样，就不必，也不许，把战士放在你自己的身边。那是落后的办法！&rdo;

&ldo;对！&rdo;连长心中有了点底，可是：&ldo;那么我上去干什么呢？&rdo;&ldo;连我还要上去呢！&rdo;

&ldo;营长，你也上去？&rdo;黎芝堂是那么佩服营长，心里觉得营长一上去，十分钟就必能结束战斗。

&ldo;上级还没批准，我要继续要求！&rdo;

&ldo;要求！要求！有营长你看着我……&rdo;

&ldo;你的老思想又回来了！&rdo;营长微微一笑。

&ldo;可不是！&rdo;连长笑出了声。

&ldo;你再好好地温习温习团长的指示吧！从那里，你会发现我们上去干什么！现在，你要好好地搞沙盘作业，每一班都要作。从大家的讨论里，你会看出他们的思想情况。沙盘作业搞得差不多，我们就开始战前大演习。记住：准备！准备！准备！就是这样吧？&rdo;

&ldo;就是这样，营长！&rdo;连长十分感激营长，可是不肯多说什么不必要的话。

九

还没出战，已经有人先立了功。这使全团的人都惊讶、兴奋！

是的，我们的主攻部队的骨干人物都去看了地形，每个人的手都摸到敌人阵地的铁丝网，每个人的脚都认识了到达铁丝网的山路，每个人的眼睛都看到了一部分地堡的形式与位置。这样，我们心中的&ldo;老秃山&rdo;就比军用地图上的更精确可靠了‐‐经过从前的五、六次争夺战，不但山上的树木已被打光，连地形也变了许多：高的地方变低，低的地方变高，上面的土陷进去，底下的土翻上来；新的工事修起来，旧的工事埋在下面。

可是，我们只能看见有铁丝网的这一面；山的背面是什么光景呢？没人知道！

一位步兵排长和一位炮兵副排长绕到敌后去侦查。他们怎么去的？什么时候去的？在哪里和怎么存身？我们都不应当随便透露。他们的危险与大胆是我们可以想象出来的。不必多说，只须设想敌人发现了他们吧！那，他们一定不会束手待俘，也永远不会回来了。他们必定用末一颗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他们在出发前就已下了最硬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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