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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第1页）

凌霄的眉头微皱，脸色泛白，已然生了惧意。她强作镇定，笑问：&ldo;不知高功所寻何人？&rdo;

商无漏叹道：&ldo;凌霄姑娘，你还要跟贫道打哑谜么？&rdo;他说罢，扣青灵诀，轻轻一挥。刹时间，站在凌霄身旁的轿夫和侍女皆化作花叶片片，飘散无踪。

&ldo;呵呵，早就听闻你与花妖柳精为伍，祸害世人。没想到，你服下仙子的金丹，脱胎换骨之后，竟是这般倾国之貌，也难怪了。唉，天下男子皆是一样，所求之物，不过权财美人。看来褚闰生也不例外……&rdo;商无漏的声音里带着淡淡讥谑，&ldo;有木名凌霄，擢秀非孤标……这名字当真是有些讲究。不过，你以为依附现在这个男人就能永享安乐了么？你吞下金丹的时候，就断了自己的后路，不划算哪。&rdo;

凌霄听他如此说，便知他是李延绡的人，脸色愈发苍白。月色清寒，冷风飒飒，更显得她单薄柔弱，楚楚可怜。

&ldo;凌霄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那褚闰生是盟主的眼中钉，你若能替贫道引路，到时盟主心悦，说不定会放你一条生路。&rdo;商无漏道。

凌霄沉默片刻，将衣襟拉紧了一些，道：&ldo;高功说得对，奴家一介弱女子，只能依附他人而生。实不相瞒，奴家性命已与褚公子相系，早已没有退路了。以太上圣盟的人力物力，要找到褚公子也不是难事。高功何苦为难奴家……&rdo;

&ldo;说来惭愧，贫道的查探到了他的宅子，但却找不到路径入内，想必是设下了了不得的屏障。贫道正苦恼之时，姑娘恰好回返。所以特来请姑娘帮个忙……&rdo;商无漏说到此处，笑望着凌霄，无奈道，&ldo;唉，可惜听姑娘方才所言，的确是不方便帮忙啊。这笔生意真难做……看来只有出下策了。&rdo;

商无漏说完，伸手令道：&ldo;兵魂招来！&rdo;

一颗明珠烁然而现，浮在了商无漏的掌上。明珠绽光，瞬间化作了一方法印。他执印在手，道：&ldo;三元大帝，地官赦罪。护佑我身，除祟解祸。清虚大帝，请。&rdo;

令罢，鬼气阴森，自地下溢出。树影摇晃之间，周遭忽然出现了无数狰狞鬼物，可怖无比。

&ldo;今日冬至，贫道恰好可差遣阴鬼。凌霄姑娘，死在阴鬼利爪之下可是相当痛苦的哟，以贫道拙见，你还是找人来救救你比较好。&rdo;商无漏搓着手，笑眯眯地说道。

凌霄看着那一众可怖阴鬼，神色凝重非常。那些阴鬼双目赤红，獠牙森白，一副凶煞之相，似乎随时都会将她撕裂一般。她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当空的明月，忽然展眉一笑。

&ldo;九音招来。&rdo;

话音一落，一把琵琶赫然而现。她将琵琶抱在怀中，柔声笑道：&ldo;请高功赐教。&rdo;

&ldo;九音琵琶？&rdo;商无漏的眉宇间生出不悦之色，&ldo;那小子竟然把道行分给了你……莫非，杀死尤从之的人是你？&rdo;

凌霄颔首，&ldo;是我。&rdo;

商无漏摇头叹道：&ldo;最毒妇人心。就看看你今日能不能杀贫道吧！&rdo;

商无漏说罢，抬手一挥。众阴鬼得令，嘶吼着扑向了凌霄。

凌霄稍退几步，扣弦念道：&ldo;性火而烈，声雄以明。徵音！&rdo;只听琵琶弦响，音鸣雄壮，灼灼火焰喷薄，将那一众阴鬼吞没。凌霄停弦，看了一眼那些四散飘零的火星，轻轻一笑。火光之下，她的笑容带着妖娆的暖色，媚态万千。

商无漏的神情中透出厌恶之情，他执印而盖，红篆乍现，数百阴鬼随令出现，盘踞四周。森浓阴气遮去皎洁月色，将周遭化入了朦胧。

&ldo;今日冬至，我可召阴鬼无数。凌霄姑娘，你又能杀多少？&rdo;商无漏冷冷问道。

凌霄抬手慢条斯理地调了调琴弦，先前的恐惧如今已化作了难以言喻的平静。她拨弦，款款而弹，道：&ldo;性土而均，声漫而缓。宫音。&rdo;

但听那琵琶之声，缓如秋水凝江，漫如霖雨绵绵。音动之时，盾墙无形，层层展开。一众阴鬼皆退了数步，似是畏惧。

&ldo;奴家的确没有力量杀光这些鬼物，但要坚持一晚，还是做得到的。&rdo;凌霄边弹边道，&ldo;商高功，其实，奴家并不笨。褚公子的法力，远在你之上。若正面交锋，你根本毫无胜算。&rdo;

商无漏闻言，笑了笑道：&ldo;若贫道没猜错，褚闰生如今如此小心隐藏行踪，应该是在为幻火金轮炼制人身。此术凶险，不可有半分疏失。他岂能与贫道正面交锋？&rdo;

&ldo;没错。褚公子的确在闭关。&rdo;凌霄颔首应道，&ldo;不过，今晚是最后一夜。&rdo;

听得此话，商无漏神色微变，他略微思忖，道：&ldo;炼制人身，少说也要四十九日。自茅山一战，到今日也不过四十一天，你骗不了贫道的。&rdo;

&ldo;褚公子乃仙人托身，又身负无边法力，提前出关，有何奇怪。高功若是不信，何不与奴家一起等天亮呢？&rdo;

商无漏皱眉，看着凌霄身周无形的屏障。一众阴鬼早已躁狂，却依旧无法突破障壁。商无漏看了看天色，又道：&ldo;凌霄姑娘，现在才一更天，你当真有自信能弹到天亮？&rdo;

凌霄垂眸，笑道：&ldo;别的事奴家不敢说，但弹琴，奴家最是自信。&rdo;她的语气蓦然间变得遥远空渺，手指拨弦的动作如此熟练却又麻木，&ldo;奴家自幼贫寒，身无长技，自十岁充入教坊，所学之事，便是如何侍奉男人。还记得第一次侍宴，便是寒冬，天降大雪。而奴家只着罗纱，弹了一夜的琵琶。而后历黄巢之乱，颠沛流离，奴家与芙蓉未央相依为命，以颜色侍人。奴家曾以为，这一生都只能如此悲惨度过……依附他人，强颜欢笑。&rdo;

&ldo;姑娘说得这么凄惨，倒让贫道有些不忍心了……&rdo;商无漏笑着，如是道。

凌霄并不理会他的讥谑，依旧柔声道：&ldo;商高功会投效李盟主，一点儿也不奇怪。奴家第一次见到盟主时，也一心想要依附于他，寻得依靠。奴家也知道，既然寄人篱下，自然要有所付出。不久之后，李盟主便命奴家下毒，谋害褚公子。兴许你们不信，奴家心中并不愿意。可奴家又能如何？&rdo;

商无漏已露出了厌烦之色，却也不打断。凌霄的声音和着琵琶之乐，听来如此空灵飘渺。

&ldo;褚公子出手报复奴家之时，奴家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奴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金丹相赠。他又要奴家做什么？&rdo;凌霄的眉宇间笑意温柔，&ldo;奴家本以为，他与李盟主是一类人，于是便替他杀了尤从之。可他却并不高兴……又或者，他是看中奴家的姿色？可惜，也不是……&rdo;凌霄轻轻一叹，又是无奈又是惆怅，&ldo;到了现在，我还是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救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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