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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第1页）

傅清溪深深吸了口气，虽她没法体会到那样境界，只凭脑子大概想想，就已有&ldo;不可思议&rdo;之感了。

老先生笑笑接着道：&ldo;你方才不是问情和理？你看这华天盘是属情是属理？&rdo;

这华天盘乃极数开宗之宝，那自然是理之极了，同情有什么干系，傅清溪照着自己想的说了。

老先生笑着点点头道：&ldo;光看这东西多半都是这么想的。却是想不到，这集理之大成者，却是从情上来的。&rdo;

见傅清溪不解，转回身来落了座，面现追忆道：&ldo;书院里所谓的流派，千百年来不晓得生生灭灭了多少个，我们极数也不是多久远的学向。开宗祖师爷本是学斗数的，年近不惑时候才得遇了真命姻缘。从此夫妇相随琴瑟和谐，羡煞旁人。

&ldo;那位祖师奶奶也是几辈子出一个的大才女，善书善画，犹工诗词。只是跟了祖师爷后，发现祖师爷整日介摆弄的都是些她从来没见过的数字。爱屋及乌之下，便也跟着学起斗数来。

&ldo;可人的天资，全知全能的圣人且不论，常人多半有极拔尖处余者便会略逊色一些，本是人之常情。这位祖师奶奶诗词书画都堪称绝，在数术一道上却始终没法入门。偏她自来才高，自然心气也比寻常人高些，越是学不会的她偏要学，祖师爷要拦也拦不住。

&ldo;这数术推演本是极耗心神之事，尤其若是不得其门而入还非要用蛮力的，明明三步能走到的她要走十三步还未必能通，岂不更劳心了？加上她本来身子也不算强健。如此过了几年，心力渐渐不支，竟在一回夜算星象时晕了过去，当时在书院里的五运六气学向高手们都赶来了，也只多延了半日功夫。

&ldo;祖师爷与祖师奶奶伉俪情深，忽然孤雁独栖，其伤其痛我们局外人难以想见。只是祖师爷本是通数之人，这祖师奶奶算起来又是因数而亡，他心里就起了执，想知道这难道也是注定的？因他想着，若是祖师奶奶这辈子没有嫁给他，而是嫁给另外一个一样工诗文的才子，或者便可免了这样命数。那到底这命有没有变数？若有，又在哪里？

&ldo;他起了这个念，把祖师奶奶从小到大凡能从家人仆从、至交好友口里问出来的事情经几方比对，事无巨细地都记录了下来。再根据祖师奶奶出生的时辰用斗数之学开始推算流年流月流日，再将一件件实事安入其中。这时候他又发现，这一事常不是一事。所谓&lso;一事&rso;常是笼统所言，比如&lso;祖师奶奶在若园做了三日诗画之会&rso;，这世上并寻不出&lso;诗画之会&rso;这么个可以直接拿出来的东西。里头原是有许多细事组合而成的。且三日诗画之会，按着流日推起来，这一日与一日的差别也极大。这又该如何解？

&ldo;如此，事中有事，事成事因，事牵事果，渐渐结成了网。祖师爷在祖师奶奶离世后，便一心扑到了此事上。前后算来花了三十多年才最终创出了&lso;华天盘&rso;。你看看，这个&lso;理之大成&rso;是不是由情而来的？&rdo;

傅清溪点点头，却还急着催问道：&ldo;那祖师爷推算出来结果了么？可有能改动的机缘？&rdo;

老先生很是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傅清溪不解，又催一句：&ldo;有没有？&rdo;

老先生叹一声：&ldo;所以我方才犹豫，到底要不要给你讲这个事儿。&rdo;

傅清溪听不明白了：&ldo;先生何出此言？&rdo;

老先生哼了一声，才道：&ldo;当年那小子就是听了这个话之后，转心变节跑去学星演了，你说可恨不可恨？&rdo;

傅清溪晓得老先生说的是云在天，一乐不语，又道：&ldo;我又不是首座大人，您这不告诉我我也会另外寻人问去的，还不如您跟我说了，我想不明白的还能直接问您，您还能开解开解我不是？&rdo;

老先生一瞪眼：&ldo;你这意思是说，我万一开解不了你，你也要去摘星楼了？&rdo;

傅清溪乐得赶紧摇头：&ldo;不不不，我可不是那么胆小怕事之人。&rdo;

老先生听了这话大笑，抚掌道：&ldo;好，好个胆小怕事之人！正是这句话了！&rdo;

傅清溪又催一句，老先生才叹口气接着道：&ldo;祖师爷临终前留下了一篇&lso;华天引&rso;，说了他创华天盘的来龙去脉，关于这命数之事，最后说了一句&lso;机巧尽在人心&rso;。你说这改命的机缘是有还是没有呢？&rdo;

傅清溪听了细思一回，茫然摇头道：&ldo;学生不知道，学生还体会不到这一层。&rdo;毕竟如今对她来说，光解这些明明白白的世事，都还有似是而非之处，哪里还说得上人心？

老先生点点头道：&ldo;不错，能诚于己诚于心，方能见真。你就这点好。&rdo;

傅清溪跟着乐：&ldo;学生也这么想的。&rdo;她素来不觉着自己聪明，唯一可取之处就是老实勤快，倒不会不敢认。

老先生见她神情渐松，接着道：&ldo;如此，如今你当明白了，这情与理本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修世间道理是修，若是不修人情人心，却也看不全这个道理的。既说不是胆小怕事之人，难道只敢修理，不敢修情？&rdo;

傅清溪忙道：&ldo;那也没什么不敢的。&rdo;

老先生点点头：&ldo;那就好。我同你外祖父已经商量好了，这定亲下聘的日子也都选得了。你外祖父的意思是要问问你自己，是愿意声势大些风风光光大办一场呢，还是简简单单过个仪式就完。你放心，这些事儿都有人办，不算费事，你乐意怎么样就怎么样。&rdo;

傅清溪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什么意思？我不是今日才听首座大人说了这些话？怎么外祖父那里连定亲下聘什么都打算好了？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人同我说过？

老先生看她一眼：&ldo;都等你想明白得耽误到什么时候去？！自然是一边操办起来，你那边再自己慢慢想了。&rdo;

傅清溪忽然觉着这老先生说话语气怎么听着有些像清风大人呢？……

到后来傅清溪也没记太明白，自己当日到底有没有点头。反正没过两日外祖父就给自己来了封信，信里把之后的日程安排同自己说了，叫自己安排好学业，回去把该办的仪式办一办。另外还有些她自己的友人，那帖子得她自己寄去云云。

她拿着信还不晓得怎么办才好呢，朗月大人就毫不避人地施施然往她院子里来了。待她一开门，展颜一笑，伸手拉着她便往屋里去，一边走一边问道：&ldo;可想好了要给哪些人发帖子？要不要我来执笔？&rdo;

又说昆仑书院里刚刚忙完一个数演会的胡芽儿胡学姐，看到傅清溪寄来的书信，见她历数了自己身边那些原先说着要一个人自在过日子的姐妹好友纷纷定亲成婚的事，大有&ldo;只剩你我为伴&rdo;之叹。胡芽儿因着傅清溪的缘故，同俞正楠也熟识了，因此俞正楠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想想从前俞正楠确实全为了往后一个人独自生活做了许多谋划，只是谁想到后来会遇着那么一个大魔星呢？凡是人能想出来使出来的法子，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到底俞正楠耗不过他，叫他逮回去做娘子了。也难怪一直以俞姐姐为榜样的傅妹妹茫然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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