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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包法利夫人10（第2页）

“你说什么？”寡妇叫道。

“你别不爱听，你的这张又旧又过时，现在不流行这个样子的了，你该换张新的了，不然没法做生意啦……”

药剂师看看愤怒的老板娘，继续说道：“你看人家特利耶，就是比你精明，你瞧他……”

“我才不屑于跟那个穷光蛋比呢！”女店主耸耸肥大的肩膀，“我的金狮客店比他的法兰西咖啡馆强多了，我不信会被他挤垮，我才不换掉这张台球桌呢！”接着她嘀咕道，“这张台子还可以晾衣服，旺季还可以睡人……怎么搞的，以昂这个磨蹭的家伙也该来了！”

接着他们谈到邦南，邦南是一个刻板而挑剔的人，不如蓝尼阿随和。

像往常一样，邦南在六点钟准时走进了餐厅。

他的笔挺的蓝色外套罩在他瘦小的身材上，黑呢背心的衣领上还有衬布，灰色裤子，总是一尘不染的脚背凸起的靴子，皮帽子翘起的帽檐下，露出了留有头盔印痕的老额头。他金黄色的络腮胡子一根不乱，一张长脸黯淡无光，鹰钩鼻，小眼睛。他擅长玩牌，打猎，写字。他最大的嗜好就是用自己的车床车东西，车了一屋子用来套餐巾的小圆环。

小屋里的三个磨坊老板给他腾出了他那固定的房间，他在火炉旁边那个位子坐下，一句话不说，等人摆好碗碟，然后像往常一样，关门脱帽。

药剂师和老板娘又接着聊他，说他从不谈天，不苟言笑，再有趣的笑话也逗不乐他，不过他却很有办法。他们就这样闲聊着。

这时，女店主走到门口，想看看班车来了没有。突然，她吓了一跳，一个穿黑衣服的脸色通红、身体强壮的男人出其不意地走进了厨房。

“神父先生，有什么事吗？要不要吃点什么或是喝点什么？”老板娘一边问一边端起一盏铜烛台。

“谢谢，不用了。我是来找雨伞的。您能叫人晚上送到我家里去吗？”

老板娘答应后，神父就踩着晚祷的钟声走了。

药剂师在神父走后把他批评了一通，说神父没有礼貌，别人请他喝酒他竟然拒绝，太虚伪了。

老板娘却为神父说好话，说他力气大。

药剂师来了一番讥讽挖苦：“这太糟了！难道你就想让姑娘们去向这种气质的壮汉忏悔？我要是政府，每个月就给教士们好好放一次血，这样才能维护社会治安和社会道德。”

“你闭嘴，你不是教徒！”

“我是教徒，我信我自己的教，我虔诚地相信上帝，相信万能的造物主。我内心里信，但是我不愿做那些形式的东西，我不想去教堂吻银盘子，拿自己的钱去养肥那帮过得比我们好得多的家伙。在哪里都可以礼拜。我所景仰的上帝，就是苏格拉底的上帝，伏尔泰和贝朗瑞的上帝，富兰克林的上帝！我赞成《萨瓦教长的信仰宣言》和八九年信仰自由的不朽原则。因此，我不相信那些荒唐的不合规律的圣经故事。神父们自己无知，还要把别人变得跟他们一样无知。”

药剂师终于停止了演讲，他发现他没有了听众，惟一的一个听众老板娘也在侧耳听着燕子号班车的到来。

这是辆黄色车厢的车子，两个大轮子高及车篷。乘客不仅不能看外面的风景，还要饱受尘土飞扬之苦。车窗窄小，窗玻璃上积满了尘土和泥点，车一动，窗玻璃就跟着震动起来。一前两后三匹马拉着车子下坡时，车厢底部就不停碰地，哐哐作响。几个老板到广场上同时向以昂说话，弄得以昂无所适从。他是为本镇人办货的，刚刚从城里回来，正要逐户送去呢：有鞋匠的几捆皮子，马掌匠的废铁，老板娘的一桶鲱鱼，还从女帽店和理发店带回几顶帽子和几束假发。他回来的路上就把这些东西分好了，路过谁家时只需要隔着篱笆扔进各家的院子，而他的马很驯熟地自己向前走去。

今天车子这么晚才回来，是因为发生了意外：包法利夫人的狗在田野里跑丢了。大家想尽一切办法找狗，但是都没有找回来。以昂还把车原路开回去好远，但无济于事。艾玛急哭了，不停地抱怨夏尔。同行的布贩子莱里特先生一个劲儿地给她宽心。他举了好多例子来证明，狗在丢失多年之后，仍然会找到自己的老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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