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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生有了自己的意识,首先映入她眼帘的就是一袭红衣的叶葬,她记得叶葬对她下蛊的画面,慌乱中后退一步,被云澈护住背部。
“云澈……”安生看向身后的人,看到是云澈,她内心顿时安稳下来,“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云澈按住安生的背脊,暗暗地安慰着她,她又朝旁边看了一圈,看到了很多她认识的人,还有一些她没见过,而其中,素绡寂是那么刺眼的存在,她的目光和素绡寂相触,她露出迷茫,随后变为愤恨。
“安生!”素绡寂朝着安生奔过来,可是安生避开素绡寂,躲在了云澈背后。
她的身形停留在十岁孩子的模样,躲在云澈身后,几乎就遮住了大半。
看到安生如此排斥自己,素绡寂的眼泪滚滚落下,她全身颤抖着,隐忍地哭着,断断续续地开口:“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恨我。”
“她不恨你,她一直在找你。”久久没说话的霍无怀看着躲着云澈背后的安生,轻声开口。
在场的人里,其实安生和霍无怀相处的时间最久,感情也是最深刻的。
他们在纳川营相识,在纳川营分别的时候,安生也是跟着霍无怀去找削发为尼的谢琅絮,找归隐的端木一,将端木一带去见梅花刺。
而后安生跟着霍无怀去江北,又帮着治疗南绿湄,一起到白薇谷求素绡寂出手。
一路走过来,霍无怀虽然打趣安生是他花重金买来的丫鬟,可是霍无怀其实是把安生当自己的朋友的。
如果不是在白薇谷安生突然不辞而别,或许她还会一路跟着霍无怀,缠着他一口一个大公子地喊。
安生的身体很不好,她永远不能长大,只能顶着十几岁孩子的面貌,忐忑地和病魔斗争,她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去,可是和霍无怀在一起的日子里,安生其实也提过,她从出生就一身病,以前鬼医绡带着她行走江湖,一面为治好她的病,一面也是在寻找她的母亲。
后来鬼医绡死了,安生自己一个人,没人会在意她的病,她便苟延残喘地活着,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念头,就是她还没见过她的母亲。
即使母亲在她出生后就狠心把她抛弃,可是她的念想,其实就是找到那个狠心的人。
安生已经二十一岁,不是小孩子,在她坎坷的人生里,她感受过鬼医绡全部的爱,可以说鬼医绡就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后来她颠簸流离,在生活的苦难里,她对那个狠心母亲的恨早就不复存在,找到母亲的执念占满了她的心头。
其实在白薇谷的时候,安生去过素绡寂的药房,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东西,那些东西,几乎和鬼医绡的如出一辙。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知道素绡寂是她母亲的。
后来她顽疾发作,是素绡寂和霍无怀、唐漠、明翊楼合力救了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素绡寂发现安生的病症,确定了安生的身份。
来到白薇谷的女孩,是她在二十年前丢弃的女儿。
谷嫛<span> “不,我恨她!我恨她!”安生紧紧攥着云澈的衣服,冲着霍无怀大喊:“在白薇谷的时候,她就知道我是谁了,可是她不认我,她冷得像块冰……”
安生说着,泪水决堤,小小的身躯如同瑟瑟的秋叶,无助又凄然。
云澈弯腰动作轻缓地拍着安生的脊背,眼神满是怜爱。
“安生……”霍无怀一阵心梗,他看着安生哭泣的模样,心痛不已。
“你本来就不该存在,安生。”素绡寂笑了一下,可是眼泪一直在流。
安生听到这样的话,彻底愣住,全身僵硬,呆呆地看着素绡寂。
“我想我还是不够狠……我也恨我自己,我恨我对你还是割舍不下……”素绡寂仿佛已经崩溃,大笑着,抬起头看着夜空,喃喃自语:“你只是个孽种而已,段九抓走你的时候,我多么希望我可以狠下心不管你,可是……”
她闭上眼睛,重重地呼吸着,而后低下头看着安生的眼睛,说:“可是,你如此顽强地活了二十年,还来到了我身边,我没办法,看着你被人害死……”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安生彻底崩溃,冲着素绡寂大喊。
素绡寂望着安生的面容,眼中突然浮起满满的怨恨,几乎是咬着牙:“你是我被凌辱生下来的孩子,怀着你的时候,我就想让你永远不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可是你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这么顽强……我恨你,看到你,我就会想起那段不堪的记忆!”
听到这里,在场所有人,都无不震惊,甚至连一直运筹帷幄的叶葬,都微微皱起眉头,望着狼狈的素绡寂。
是,叶葬的确调查到素绡寂抛弃自己的孩子,可是个中曲折,她也无从得知。
她以为素绡寂只是个残忍的母亲,却没曾想,安生的身世,还有另一层悲剧。
“你想知道吗?我告诉你!”素绡寂已经接近疯魔,她冲过去把安生从云澈身后拉出来,跪在她面前,死死抓着她的双臂,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只是个孽种!我甚至不知道你的父亲是哪个畜生!”
安生几乎站不住,被素绡寂的话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在纳川营长大的,你也去过太行山迷域谷,你应该见过你师祖空摩的尸骨了。你的师父鬼医绡,叫绡昀,而我,叫绡朦,我们都是空摩的弟子。是羌族人。”素绡寂脸色惨白,语气几乎冷漠地陈述着,“太行山发生地震,迷域谷被埋在黄土之下,我和绡昀逃了出来,来到纳川营。”
安生呆愣着,一开始她的确想知道一切,可是随着素绡寂说出残酷的真相,她突然不敢再听下去,在素绡寂手里挣扎起来。
素绡寂双手如同铁爪,牢牢牵制着安生,冰冷的语气还在继续:“我们逃出来之后,被辽人抓走,我被关在黑暗的屋子里,供那些辽人取乐,你就是那些畜生中一个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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