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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我悄无声息地下床，到洗脸间去为他洗湿了一条毛巾。

我说：&ldo;给你。&rdo;

他问：&ldo;什么？&rdo;

我说：&ldo;湿毛巾，擦擦脸。&rdo;

他说：&ldo;我没这习惯。&rdo;

我原以为他肯定早已泪流满面，坚持道：&ldo;还是擦擦好。哭过了接着睡，明早起来，闹火眼。&rdo;

他说：&ldo;我没哭。&rdo;

我说：&ldo;你何必在这一点上也固执？&rdo;

他说：&ldo;真可笑。你怎么会以为我哭了？&rdo;

我想开灯，看他究竟哭了没有。但又觉得那样，更加显得自己可笑。他说他没哭，我也就只能当他没哭罢了。

我将湿毛巾放在床头柜上。接着，去为他倒了半杯水，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安眠药，命令地说：&ldo;接着。&rdo;

他问：&ldo;又是什么？&rdo;

我说：&ldo;安眠药和水。&rdo;

他沉默了片刻，说：&ldo;你不会错拿成别的什么药吧？&rdo;

我说：&ldo;放心。错不了。我这抽屉里，只有安眠药。&rdo;

他又问：&ldo;哪一种？&rdo;

我说：&ldo;安必定。&rdo;

&ldo;我没服过这一种，你一次服几片儿？&rdo;

&ldo;两片。&rdo;

&ldo;那，我可能得服三片儿。&rdo;

我就又加了一片。

待他服下，我才上床。

&ldo;如果我明天起不来，多不像话！&rdo;

我说：&ldo;几点醒，你几点起就是了。没人会非弄醒你的。&rdo;

&ldo;那你的意思是，咱们该睡了？&rdo;

我指指床头柜上的小夜光表：&ldo;你看，都一点多了，该睡了。你别想那么多，什么癌不癌的！纤维肉瘤，那是万分之几的概率，干吗偏要往自己身上想？&rdo;

他说：&ldo;如果真是，命运对我就太冷酷无情了。&rdo;

隔了一会儿，又说：&ldo;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去他妈的吧，睡！……&rdo;

我说：&ldo;什么都别想都别讲了，真的太晚了。睡吧！&rdo;

……

他第二天中午才醒。

他的眼睛向我证明，昨夜他确实没哭。也许掉过几滴泪。但那是不能算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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