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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客似云来（第1页）

叶青棠从县衙回来时，已近天明。阿娘仍然没睡，提着灯笼站在家门口等她，灯笼里的烛光在微亮的天幕下，跳着弱弱的光芒，不仔细，都看不出来。徐冬娥背着睡着的言安也站在叶言山身边，探头往来路张望，虽然叶言山已经去掉了惊险的部分，但叶青棠一夜未归，她们心里也猜着一些，只是互相不说破。除了青棠安然回来，其他的又有什么要紧呢？“回来了，回来了，姨母，青棠在哪儿呢！”

徐冬娥最先看见，一只手托着言安的小屁股，另一只手伸出来指着前面。叶青棠远远见着她们等在门口，跳下马车跑了过去。“阿娘，有没有做吃的，我饿死了。”

她揽上马氏的臂弯，笑道。“你这丫头！唉……”“有，怎么能没有，锅上热着汤呢，快进去吧，别在这站着了，萧瑾和阿栎也进来吃些东西，一路叫露水浸着了，待会吃完了先别睡，我给你烧一锅水泡一泡，泡暖和了再睡。”

马氏原本想责备她不知避险，但人安全到家了，又不忍再说她，本来这事就是王家那个孽障的错，青棠是受他牵连。她唯一担忧的是天亮后，村里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子，先前退亲王家就叫人议论了不少，这回又是姓王的，王家真是不出好种！她甚至想过，要是芍药村呆不下去，她就带着两个孩子和冬儿搬到别处去，大不了这里的屋子田地都不要了，换地方从头开始。叶青棠反而没在担忧，爱说闲话的人今天不说这个，明天也会说那个，她就当这是试金石了，要是将来她真要成亲，就先摆出来说道说道，要是觉着问题在她是她不妥的人家，就不必考虑了。看她轻松蹦跳的样子，丝毫没有因为这些事情受影响，反而有办了件大事后的爽感，徐冬娥也不自觉被感染，嘴角跟着上扬，眼神也轻快起来，她的事如今在芍药村就像茶余饭后的甜点似的，人人都爱说上一两句，本来她上一次去城里，跟青棠一块儿逛了一日，约略是放下了，但还是不大爱出门。但现在看青棠，她也渐渐当真觉着那些事都没什么，只要不靠他们吃饭，不靠他们过活，他们又能拿自己怎么样？萧瑾随后下车，让阿栎把马栓好，也进了叶家的门。叶青棠坐在圆桌子前，埋头干面，一大碗鸡汤面，她吃了个精光。萧瑾和阿栎也依次在她旁边坐下，动筷子吃面。“阿娘，你不知道，我们连夜去了县衙，刘大人揉着眼睛出来，看见萧瑾和马车，就知道又是我，连姓甚名谁都省了问，直接过堂，墙叔也不含糊，他儿子做的事他也没让他否认，后来就判了，王昌原要在牢里待到明年春天吧，能跟王衡一块儿过年。”

叶青棠说完端起碗把鸡汤也喝光，轻描淡写地就把去县衙的事说完了，为了不叫阿娘担心，她还省去了许多没说，比如洞里的事情，和王家祠堂的事情。“那这个刘县令当真是个好官，断案不看人只看真相的。”

马氏提桶给大锅里灌水，生火烧一锅热水给青棠待会儿泡澡。“还行吧，不糊涂。”

叶青棠放下大面碗，咂咂嘴道。萧瑾阿栎也都吃完了，叶言山顺手给他们都收去洗了，徐冬娥跟出去把言安放回床上睡，再出来一块儿收拾碗筷。“什么还行吧，这话该你乱说么！”

马氏听了几步走过来，敲了一记叶青棠的脑袋，这孩子胆子大过头了，连县太爷也敢乱说。“我没乱说，我看他当时还挺高兴的……”叶青棠一缩脖子，见阿娘脸上的苍白终于褪去，有了些红润，也笑嘻嘻地不再说惊人的话气她，转问其他，“阿娘，顾公子回去了吗？”

“嗯，回去了，傍晚的时候他家里来人接回去了。让我给你说一声，不要担心，他回去就把事情办妥，得空再来找你。”

“哦——”阿栎看着灶前对话的母女，又瞄了眼瑾哥哥，刘县令能不高兴吗，除了能给这位大哥又留个好印象，顾家也在找动了顾明轩马车的人，刘县令先行找到了，卖了金沁顾家一个好面，再加上白捡了一个全城通缉的拐子，一箭三雕。那箭还自己送上门，连梦都不用做，那是能乐得一整晚睡不着的程度啊。怕是再这么送人头法，以后叶姐姐都要是县衙的贵客了。隔壁屋里，李氏睡得安稳，叶青棠整夜未归的事都不用她费劲说出去，村里好事的对这些最是敏感了，保管早上起来村里能有不下八个版本。叶青棠泡了澡后就回屋蒙头大睡，睡到傍晚才起，一连数日，不管外头的人说了些什么。她都没放在心上，该吃吃，该喝喝，该上药田忙就去忙。做事的效率还贼高，不但把药浴包提前备好了下次要送的货，就连露凝霜和玉菡脂都备下了三大筐，用简单的竹制打磨过的瓶子先装着，等顾明轩的瓷盒做好了，再换过去。这日晌午，小佑驾着马车来了，一下马车，刚巧碰上从药田回来的叶青棠和萧瑾。“叶姑娘！”

小佑拴好马，从车厢里拿下来几个食盒，笑着朝她招呼道。“少东家这几日忙坏了，根本抽不出身过来，这不，让我带些吃的过来，顺便问问姑娘，货准备得如何了，玉罗堂的女子汤浴，都要预定不过来了。”

“金沁城里的夫人们下的单子都排到下月了，好些还没排上，公子不敢放太多号出去，让我先来问问姑娘，货能不能供得上。”

“若是姑娘这边需要人手，只管开口，请人手的钱全由玉罗堂付。”

小佑今日进村，很是感受到了与先前不同，有好些路过的村民们都停下来打量他和马车，知道他是去叶家的，但总带着意味深长的笑，但他没提。前些天早上刘县令派人来过顾家，那个敢动少东家马车的人抓住了，还是叶姑娘抓住的。这些人多半就是因为这才对他抱有别样的眼光吧，听说那人还是芍药村里正的儿子。不过整个顾家都站叶姑娘这边，那个登徒子，自己犯了事，怎好意思把过错归咎于叶姑娘，少东家也出面把那个人的罪坐实了，另外递了诉状。说是不能这些事都给叶姑娘一个人担着。少东家现在除了女子浴场的事，就是在忙官司的事，等事情出结果了，叫这些人都没脸再说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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