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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在你兄长的房间……不,在此前很多次,你都想将我赶走……”我细数,“马车上,湖滨镇,你还想救我一命?为什么?”
陆北寒被一边拖着走,一边沉默着,过了良久,他才道:
“长兄如父,我的命,是兄长数次从阎罗殿中捞回来的,所以,无论他想做什么,我都会助他,只是,寻一张脸的闹剧,到如今,应该适可而止了。”
“炼丹炉里面,至少死过数十人。”
我咬牙切齿。
陆北寒默认:“要怪,便怪在他身上吧。”
陆北寒盯了眼走在前方的沈缘,“若非百年前,他害陆门大乱,事情也不会发展至此。”
沈缘知道他在说自己,但也没回头,背脊挺直,向夜风中的剑刃。
我却忍不住,停住脚步,一巴掌呼在了陆北寒脸上,“啪”的一声,极为清脆,打愣了陆北寒,也将前面的沈缘惊得回头看来。
我“呸”了一声,骂陆北寒:“你老子杀人献祭,你大哥活人炼丹,到头来还要怪一个惩恶扬善的人?”
我回握了一下沈缘的手,“你也给我骂他,把你平日里的伶牙俐齿都发挥起来!”
我怒视陆北寒,等了半晌,没听到沈缘开骂。
我有些不开心,瞪向沈缘,心道这家伙怎么该到用嘴的时候这嘴就不用了呢?
却没想,这一看过去,就撞进了沈缘盛满月光的眼眸,他望着我笑,眉眼弯弯,像是吃到了最甜的糖。
他没有听我的话去骂人,只是转头,继续向前,仍旧挺直他的背脊。
我没解恨,仍旧怒视陆北寒,陆北寒隐忍片刻,仍旧与我争道:
“父亲被封印,那几十个庶子将陆门变作勾心斗角的炼狱。你根本不知道我与兄长是如何活下来的。最艰难的时候,只有杀人,才能保住自己,若非为了活下去,兄长岂会抽干了苏怀微的灵力……”
我再一次震惊,瞪大眼望向陆北寒:“你说什么?”
“陆门大乱,庶子恶斗,兄长与她掉入陷阱,为了离开陷阱,兄长不得不……不得不亲手让苏怀微成为祭品。”
“你……他……”我错愕得说不出话。
只听前方沈缘冷冷道:“哦?那么早,你兄长就学会了你父亲的方法?”
“为了活下去,只能这样。”
我哑口无言。
“脱离险境,兄长杀了害他的人,但也因此,夜夜都被噩梦纠缠,被愧疚吞噬。”
“他该的。”
我道,毫无感情的点评,“他该。”
陆北寒阴郁的看了我一眼:“他是为了能回来,护着我与母亲。”
他道,“兄长以那修行之法,最终掌权陆门,成了人人尊敬的‘少门主’,多年后,我撞见他的修行之法,虽然惊异,但我知道,他都是为了让自己,为了让我和母亲,在大乱的陆门活下去。”
“后来,我幸存的“兄弟”们中,有一位,为了夺权,冥思苦想,寻到了第一张与苏怀微极其相似的脸,兄长对苏怀微的愧疚渐深,几乎已成执念,他无法克制的靠近那名女子,我劝过,但是……对那张‘脸’越好,兄长心中的愧疚,便能被或多或少的弥补些许。”
我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在我前方,沈缘也是。
我们俩都没有急着评价,继续听陆北寒道:
“后来那女子终于动手了,兄长那天,是真的打算死于那张‘脸’,但我救了他,我因此落下了病根。兄长便不再想死亡的事了。他将那女子炼了丹……”言及此处,他终于忍不住顿了顿,“为了治我的病。”
我沉默着,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陆北寒想要阻止他哥哥拿我去炼丹了。
因为,吃丹药的人,是他。
他不想背负这罪孽。
他们兄弟二人,这其中联系,畸形又密不可分。
兄长好似在为弟弟而活,弟弟也拼命的去帮助救赎哥哥,好像只是因为,但凡兄弟间的某一人死去,另一人,就再也无法负担他们身上共同的罪恶。
所以,他们像病态的双生的枝丫,同担罪恶,彼此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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