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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5章（第1页）

如今察觉到盛睡鹤诗作中的桀骜自负，以及对元流光的犀利还击，孟家彦顿觉愉悦，本来只是想利用这士子的，此刻看盛睡鹤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亲切了几分，含笑道，&ldo;相比之下，黄子越所谓&lso;谁教叆叇落绛河，飞去紫台入苍茫&rso;，就过于虚无缥缈了，不够脚踏实地，凡尘气息太少，倒是大有放白鹿于青崖、访灵仙于幽深之意，未入世，先思退，可不是年轻士子该有的气象！&rdo;

第二百四十八章宣景帝！

孟家彦明确表了态，底下他带过来的人自然是心领神会，立刻接口道：&ldo;御史此言不差！其实前面两句&lso;夜深灯未央，琼粉翻霓裳&rso;，亦是一语双关！既是实写此刻夜深市中犹自灯火辉煌，将满城原本素白清冷的飞雪，映照成飘逸旖旎的霓裳的场景，也是暗喻十年寒窗，苦读不辍，以求登临琼楼，将白衣换作华裳。与后面的&lso;万里鱼龙舞，一点魁花香&rso;，正是一气呵成，恰如其分的写出了临考士子该有的气势与抱负！相比之下，黄子越固然也就比恒殊贤弟年长了那么几岁，却远远没有后者的锐意进取、堂皇坦诚了。&rdo;

国朝沿袭前代规矩，庶人的服饰制度、颜色都有规定，只能穿布衣，以及比较素净的几个颜色，鲜亮华美的服饰，是士大夫这个阶层的特权。所以跟前朝一样，以&ldo;布衣&rdo;、&ldo;白衣&rdo;指代庶人。

……不过因为本朝商贾兴盛，民间富庶，这条规矩其实执行的并不严厉，可以说是形同废除。而且盛睡鹤作为盛家大公子，还是解元，也不算是纯粹的庶人。

但一来这种说辞是习惯了的，二来现在是立场决定褒贬。

这人紧跟孟家彦，孟家彦要抬举盛睡鹤压倒黄无咎，他自然也是想方设法的堆砌赞誉之词，力证盛睡鹤各种才华横溢惊艳绝伦。至于说盛睡鹤写&ldo;琼粉翻霓裳&rdo;时，到底有没有这么多考虑……那个一点都不重要！

当然，孟家彦这边不遗余力的替盛睡鹤吹捧，想方设法的证明盛睡鹤才华更在黄无咎之上，元流光等人也不可能坐视黄无咎就此落败。

当下元流光就冷哼一声，说道：&ldo;之前郦表弟出题，乃是以元宵灯会为题，各作一诗！黄子越所作写尽今夜气象，这盛恒殊却暗藏牢骚，分明就是偏题了！如此这高下还用比么？自然是黄子越胜出！&rdo;

&ldo;元侯爷这话却是可笑！&rdo;孟家彦立刻道，&ldo;盛恒殊之诗何尝不是描绘了此夜景象？能够一语双关，这正是他才华所在。毕竟前人曾言，&lso;诗文之词采贵典雅而贱粗俗，宜蕴藉而忌分明&rso;，盛恒殊此诗深得此道真味；倒是黄子越，只写眼前，过于直白，犯&lso;分明&rso;之忌不说，也足见他的鼠目寸光！怎能比盛恒殊遥想万里的气魄宏大？！&rdo;

元流光嘿然道：&ldo;区区一句&lso;万里鱼龙舞&rso;，直白浅显小儿能解，又算什么气魄宏大？！&rdo;

&ldo;&lso;天子&rso;二字，小儿亦能解，小儿亦知敬，小儿亦知畏……照元侯爷这话，于是天子你也不放在眼里了吗？！&rdo;孟家彦眯起眼，似笑非笑。

&ldo;这盛恒殊不过一介士子，即使侥幸过了春闱，金榜题名，亦是宦场后进！&rdo;元流光怫然作色，&ldo;他所作的一句诗，何德何能与天子比？！俊玉，你太放肆了！莫非仗着太后娘娘宠爱，就可以胡作非为，妄议人主了吗？！&rdo;

孟家彦不为所动：&ldo;元侯爷不必强词夺理信口栽赃！我几时将天子与盛恒殊的诗作相提并论了？不过是看你一味偏袒黄子越，反诘你一句罢了！你错非心虚，何必如此胡搅蛮缠，而不是就事论事，凭着良心评判这两首诗孰高孰低？！&rdo;

&ldo;本侯胡搅蛮缠？！&rdo;元流光怒极反笑，抚了把短髯，嘿然道，&ldo;这盛恒殊分明才华不及子越，勉强凑了二十个字出来，从用词到用典，莫不是粗浅明白，使人一目了然！要说诗文之词的忌讳，他才是从头到脚犯了个遍！而俊玉你非但睁着眼睛说瞎话，跟同党串通一气给他这首比打油诗也好不了多少的诗作强加解释，这会儿居然还有脸振振有词的说子越不如他？！&rdo;

&ldo;若你当真对这盛睡鹤的诗作如此信任，何不趁如今灯市正酣、人群未散的机会，令人去不夜阁门口敲锣聚众，高悬二人诗作，请过往之人评判高下？&rdo;

孟家彦冷笑了一声，慢条斯理道：&ldo;元侯爷，如果当真要这么做，你才输的心服口服，本官乐见其成……说句不好听的话，若就这么直接将两份诗作悬挂出去，结果不必看就知道了：冲着盛恒殊的这手字，除非你私下派人去贿赂过往行人，否则赢的怎么也是盛恒殊！&rdo;

元流光目光一厉，寒声道：&ldo;这是比诗作，不是比书法！何况春闱之中卷子都需要誊抄之后才会送与座师批阅……书法再好，届时更有何用？！&rdo;

孟家彦正要说话，忽听郦圣绪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脸色有点古怪道：&ldo;你们不要争了！咱们今儿个聚集在此主要是为了消遣取乐，但有不同意见，稍微说两句也就算了，吵吵嚷嚷起来扫了兴致，像什么话？&rdo;

按说郦圣绪虽然贵为侯爷，但且不说元流光跟他一样都是侯爵，就是孟家彦只是侯爵的孙子，由于背后有孟太后以及孟氏这样的靠山，也不需要太顾忌他的。

毕竟，这位宜春侯的生身之母，舞阳长公主殿下，在高密王跟孟太后还有孟氏当权的几位面前，也一直笑脸相迎，甚至是带着些许讨好的。

但此时，无论元流光还是孟家彦，见郦圣绪发了话，却都立刻收了声不说，甚至连脸上的不悦之色也瞬间掩去，竟是跟着就从善如流的互相赔礼起来，这个道：&ldo;俊玉，我只是爱才心切，所以多说了几句，你可不要误会！&rdo;

那个说：&ldo;元侯爷说的哪里话？大家都是不见外，是以有什么说什么，这正是彼此亲近信任的表现。&rdo;

寒暄几句之后，气氛非常诡异的从针锋相对变成了和和气气……这一幕座中一部分隐约猜测到真相的人固然不动声色，如赵栎、赵桃媗、盛惟乔、盛惟妩这些人却实在是一头雾水了。

好在谜底很快被揭晓：

郦圣绪看着元流光跟孟家彦三言两语互相和解，满意的点了点头，温言道：&ldo;所谓人各有所好，既然表姐夫喜好黄子越的诗作，孟表哥则偏爱盛恒殊的风格，如今各执一词，争执难下，本侯则由于生来不足，长年卧病，这些年来忙于调养身体、少牵累些家母都来不及，自无闲暇钻研学问，却是没法给你们做这个评判了！&rdo;

顿了顿，露出意味深长之色，&ldo;好在本侯有两位长辈，今日也恰好在此小坐，不如请他们出来，品评一番，以定黄子越与盛恒殊的高下？&rdo;

闻言元流光跟孟家彦虽然竭力掩饰，但眉宇之间还是同时闪过了激动与忐忑，齐声道：&ldo;是！&rdo;

&ldo;……&rdo;底下众人看这情况，脸色各异，但都下意识的起了身，预备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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