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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千二百五十七整句（第1页）

褐手人笑道：“就是挺多的。反正也不差这一次，你说是不是？”

“你都这么问了，那我就说‘是’呗。”灰手人笑道。

“难不成你想说‘不是’？”褐手人道。

“没想说‘不是’但也没想说‘是’。...

晨光初透，闻心坊的回音石尚未苏醒，街巷间仍浮着一层薄雾。那笛声余韵盘旋不去，仿佛渗入了砖缝与屋檐，在每一道窗棂后低语。念念踏出山谷时，肩头乌鸦轻鸣一声，右爪红绳微颤，似感应到了某种遥远的震痛。

她未回头。

身后，阿箬立于六角亭中，重新蒙上面纱，无弦琴横在膝上。她十指缓缓拂过虚幻的琴弦，一曲《归途记》无声流淌，顺着地脉传向北方孤峰。那里，雪仍在落，却不再冰冷刺骨??寒玉陶笛断弦自愈，琴身浮现出细密裂纹般的金线，如同血脉重生。

念念不知母亲是否听见了那一夜塔中的真相，也不知她能否原谅自己窥见帝王之秘。但她知道，从今往后，每一个被压抑的声音都将有回响，哪怕代价是万箭穿心。

南风渐起，吹散残雾。她沿着青石板路走向城门，脚步沉稳。百姓陆续推门而出，有人怔然伫立，有人跪地痛哭，更多人则默默相视，眼中泛起久违的光亮。一位老妇抱着孙子喃喃道：“我想起来了……你爹临死前说，‘别怕黑，娘会点灯等你回家’。”孩子懵懂抬头，竟也跟着流泪，仿佛灵魂深处的记忆被悄然唤醒。

这就是守忆之力??不是强加于人，而是让遗忘者自愿记起。

行至城门外三里处，忽有一阵腥风吹来，草木低伏。乌鸦骤然展翅，发出尖锐啼叫，双目金光暴涨。念念顿步，手按腰间陶笛，凝神四顾。

前方荒野之上，一座破庙孤零零矗立，屋顶塌陷，梁柱焦黑，门楣上依稀可见“缄言祠”三字古篆。据传此地原为缄默盟祭祀之所，三十年前遭雷火焚毁，此后每逢月圆之夜，便有黑影徘徊其间，诵念禁咒。

此刻，庙门前站着一人。

灰袍裹身，面容隐于兜帽之下，手中握着一根漆黑权杖，顶端镶嵌着一颗黯淡的水晶，形状竟与心镜引极为相似。他不动如山，却让天地之声尽数退避，连风都绕道而行。

“你来了。”那人开口，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低语，重叠成一片令人作呕的嗡鸣，“第九代容器，终于现身。”

念念瞳孔微缩。“你们果然一直在等我。”

“我们等的不是你。”灰袍人缓缓抬起手，水晶微微发亮，“我们等的是‘心界门’开启的那一刻。而你，不过是一把钥匙，用完便可销毁。”

话音未落，权杖猛然顿地。

刹那间，大地龟裂，数十道黑影从裂缝中爬出，形如人躯，却无面目，全身由凝固的墨汁般物质构成，关节扭曲，动作僵硬却迅疾如鬼魅。它们口中发出不成调的嘶吼：“忘！忘！忘！”

这是“缄语傀”，以被抹除记忆者的残魂炼制而成，专噬声音与记忆。一旦近身，便会钻入耳窍，吞噬神识，使人沦为行尸走肉。

念念不退反进，抽出寒玉陶笛横于唇边，吹出《守忆引》第二章??**《破妄》**。

音波如刃，划破空气，第一只傀儡刚扑至丈内，便被无形之力撕裂，化作黑烟消散。其余傀儡动作稍滞，似受音律震慑。但她清楚，单靠音攻难以持久，这些傀儡数量众多，且背后操控之人深不可测。

乌鸦振翅俯冲，利爪直取灰袍人脸面。然而就在触及瞬间，那人仅轻轻挥手，一股无形力场爆发，乌鸦惨叫坠地，红绳断裂，火焰般的光泽瞬间熄灭。

“夜语使？”灰袍人冷笑，“不过是一只残缺的契约灵鸟罢了。它的主人早在十八年前就该死了。”

念念心头剧震，弯腰拾起乌鸦，只见它气息微弱，右爪红绳已断成两截。她咬牙将红绳收入怀中，指尖触到一丝温热??那是契约未绝的证明。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再度吹笛。

这一次，她不再演奏完整乐章，而是以极短促的音符组合，模拟心跳节奏，唤动体内血脉共鸣。心镜引骤然发热，银光自铜镜边缘蔓延至全身，仿佛为她披上一层薄纱般的护罩。

与此同时，她脑海中浮现出昨夜青铜镜中所见的画面：**她的出生，并非偶然。**

九年前冬夜，北境大雪封山。母亲独自产子于孤峰之巅，以血祭镜，引动九代遗音共鸣。婴儿降生时，天现异象??七星倒悬，百兽跪伏，万籁俱寂三息。那一刻，所有死去的守忆使齐声低语：“容器已成。”

而“容器”，并非mere载体，而是能承载并统合万民遗音的存在。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开启心界门，听见世界最初的声音。

缄默盟深知此事，故多年来布下重重杀局，只为阻止第九代觉醒。他们屠戮守忆使血脉，篡改历史，甚至不惜挑起南北战乱，只为制造混乱，掩盖真相。

如今，她已觉醒。

念念睁眼，笛音突变，转为《安魂调》末章??**《召忆》**。

音波扩散，不只是攻击，更是召唤。

地下深处，那些曾被封印的记忆残片开始回应。桃花井底浮现无数面孔，听妄井中响起亡者低语；千里之外的葬语渊，沉睡百年的陶俑纷纷睁眼，口吐陈年遗言；就连北境回音井旁那块刻满名字的石碑，也开始渗出血珠，一字一句拼出被删改的历史。

灰袍人终于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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