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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秀看着他,忽然问:&ldo;你一个人去?&rdo;
周朗垂下眼,道:&ldo;妈,你是不是想问宋意融跟不跟我一起去?&rdo;
方文秀掐着手心闭了嘴,面上的肉绷得很紧。
她就是过不去那一坎,谁家孩子不是一步步走过来,按部就班的结婚,娶妻,规规矩矩地走老一辈的路?
怎么偏生到了她这一茬,就作弄出这么个事来。
周朗却站起身,走到方文秀面前,微微低着头,低声说:&ldo;妈。&rdo;他又叫了一遍。
方文秀心尖一颤,把手攥得更紧。
周朗道:&ldo;你儿子没什么优点,甚至连最俗气的钱都拿不出多少来,要是没遇上宋意融,我可能就真的孤孤零零地在这个地方待上一辈子了。&rdo;
&ldo;宋意融是天生该过好日子的,他跟着我,只会吃苦,&rdo;周朗声音开始嘶哑,&ldo;但他还是跟了,义无反顾的,他就没有想过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rdo;
周朗为数不多的在母亲面前红了眼眶,那双和儿时相差无几的眼睛,在方文秀眼里,看得是一阵揪心地疼。
周朗低低地开口:&ldo;而我,却总是让他难过。&rdo;
儿子吃了多少苦,她不是不知道,可她也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和其他人一样,不受那些社会的限制,走一条堂堂正正的路啊。
方文秀想不通了,胸腔里嘶嘶地抽气,像破败的风箱一般,她缓了会,抬起头,问:&ldo;朗啊,你真的确定了吗?&rdo;
周朗眼神平静,慢慢抬起手,碰了碰母亲的银发,看着她,说:&ldo;妈,我很确定。&rdo;
方文秀捂着胸口,头脑里纷乱的思绪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凝着面前这张坚毅的面庞,她眼睛愈发地烫,过了好半晌,她才开口:&ldo;我困了,我睡觉去。&rdo;
路太难走。更何况,她年纪大了,已经帮衬不了多少,也不知道能在这世上再留多少年。
可以后的路,即便再难再遥远,也只能周朗一个人走,要是有个人能陪着他,伴着他,也不算坏事。
她知道自己性子执拗固执,儿子也随了她的性格,宁愿一条道走到黑,也不愿改变方向。
待在卧室里,方文秀躺着,但眼睛没闭上,外头响起门开、门关的动静,她也保持着很平静的模样,连眼睫毛都没动一下。
算了,找便找吧。
再不济,就当多养了个儿子……
方文秀仿佛一下踏实了,翻过身,面对着阳台,她慢慢闭上眼睛,梦见了年轻时的周大河,和烂漫花丛里的穿着粉红长裙的自己。
那时少年青春,一切随心。
宋意融早把门钥匙给了周朗一份,这样就算他在房里睡眯了眼,周朗也能进来。
但他没料到,今天这么晚了,周朗也会来,宋意融半梦半醒间碰到一块温热的皮肤,吓了一跳,睡意硬生生跑了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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