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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是吗?”郁离靠在椅背上,歪着头看她,“其实我一直不喜欢你,从看见你那刻开始,就不喜欢。”
“无数次,我想弄死你一了百了,你没死成不是我心软,是你命硬。”
郁离眼神恍惚,似是陷在了某种回忆里,“我故意喂你很烫的奶粉,那时候你才三个月,烫了满嘴泡,嗷嗷大哭,后来引发感染,连着高烧半个月不退,医生几次叫我做好心理准备,我以为你死定了,谁知不但好了起来,连一点后遗症都没留下。”
“冬天,我给你洗冷水澡,你还没长牙,我就给你吃大人的东西,有次米饭呛进肺里,去医院的路上都没气了,到医院又被医生给弄缓过来,你说你命多硬?”
宋羡鱼听到这些,没有多少震惊或意外。
有记忆以来,郁离对她百般苛待,甚至称得上虐待,记事之前待遇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只静静看着桌对面那个形容枯槁的女人,眼神无半点波澜:“你要见我,就为了说这些?”
郁离似没听见她的话,接着说:“你五岁那年春天,全国爆发非典,京城这边比较严重,人人都待在家里避难,我故意将你往发现病例的地方送,回来后你开始发烧头痛,记得那年你被隔离了一个月么?只可惜后来确诊,你不过普通感冒。”
宋羡鱼不知道为什么,鼻子有些酸。
那年她记得,被关在一个四面不透风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除了给她送饭,其余时间只有她一个人,一到晚上连灯都没有,从最初的害怕,到后来的麻木。
因为印象太深,即便时隔十五年,一些细节她依然记得清楚。
好不容易有人把她从那里带出来,看见郁离的那一刻,她一边哭一边扑进母亲怀里,然而迎接她的不是温暖的怀抱。
郁离把她推倒在地,转身就走。
她以为是自己身上的臭味,让母亲嫌弃了,回到家想洗澡,发现没有热水时,她不敢去跟母亲说,用冷水洗了。
即便冷得她龇牙咧嘴,可一想到洗完澡母亲就会喜欢她,内心还是欢喜的。
只是最后,事情并不如她所期盼的那样。
这是就是孩子的天真。
宋羡鱼笑:“这么说来,我的命确实很硬。”
郁离也笑,只是笑着笑着又流出泪来,“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把我对你的恶,全都转嫁到暖暖身上,让她体弱多病,让她早早离去,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我,好好叫我一声妈妈……”
“所以一个人不能作恶。”
宋羡鱼说完,探视室出现冗长的沉默。
郁离趴在桌上,捂着脸哭。
断断续续的悲哀哭腔充斥着整个空间。
许久之后,郁离抬起泪目看向宋羡鱼:“我已经这样了,就这样吧,也无所谓了,只是,能请你帮我一个忙么?”
“你觉得我会答应?”
“不白让你帮忙,我在红璞区有个仓库,里面放了不少好东西,你只要答应我,别让萧让眉坏我女儿坟冢,让我女儿长久安息,我把那些都送给你。”
郁离说:“我现在,只有这点心愿了。”
财富这个东西,谁都喜欢,只是有人喜欢,有人贪。
宋羡鱼扬着嘴角,梨涡若隐若现:“你觉得我现在的生活,还需要你那些好东西锦上添花?你的忙,我帮不上,还有别的话说?”
“求你帮帮我。”郁离的声音透着哀求。
宋羡鱼挽着唇,“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下午还要上课。”起身,她瞅向郁离:“你今天跟我说的,我会牢牢记着,以后遇到困难,我便拿出这些事勉励自己。”
“宋羡鱼!我养你七年,好的坏的都是我在养你,你就这么忘恩负义?”郁离说这话,大约是穷途末路了。
宋羡鱼正要开门,握着门把的手微微收紧,没回头:“谢谢你养我七年。”
门拉开,外面站着一个人。
萧让眉双手捂着口鼻,脸上的泪像刚洗过脸没来得及擦干,宋羡鱼想,面前的人一定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压抑住哭声,因为她看见萧让眉指甲在脸上划出了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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