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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页）

美香惊骇，瑟抖了一下。杨靖业皱眉，&ldo;怎么啦？&rdo;

&ldo;虎……&rdo;美香指着屏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ldo;影子……&rdo;

杨靖业抬眼望了望，窗外婆娑的树影正巧落在屏风上，枝干交错，恍如猛虎飞扑。不满道：&ldo;女人真是胆小，去，给我盯紧了。&rdo;

这几天杨靖业为皇上游玩南州忙得焦头烂额，皇上原来打算祭神过后就回都城，不料被观香楼的头牌芷媚绊住了心，于是回程的时日一拖再拖。

大欹国的青楼教坊历来兴盛，到了统正皇帝年代更是狎客如云，连巷塞陌，其中不乏众多皇亲国戚，达官巨贾。就是皇宫里也养了诸多宫ji，日日笙歌夜夜风流，一旦受了皇帝的宠爱，更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杨靖业初始以为，皇上此番艳遇，不过是出于暂时的猎奇和兴趣，春风一度后便会将此事遗忘。

岂料他低估了芷媚。那日他在鸿顺堂馆守到清晨，望见芷媚从皇上下榻的寝房出来，怀抱琵琶，依然是昨晚严谨的装束，背影从容辗转于回廊曲槛，红纱薄雾，神情端然。

杨靖业惊讶得呆了半晌，才回过味来。

称得上，奇女子也。

还在暗自赞叹，一路随驾出行的内侍总管李公公叫住了他，&ldo;杨大人，皇上此番南巡，已经乐不思蜀了。杨大人功劳不小。&rdo;

杨靖业赔笑道：&ldo;仰仗李总管在皇上面前美言。&rdo;

李公公呵呵笑着，&ldo;南州物泰民丰，杨大人治理有方，理当恭贺。&rdo;

&ldo;杨某愧不敢当。&rdo;杨靖业毕恭毕敬又是一礼，&ldo;公公关照入微，杨某已备下薄礼几份，待公公回都城，杨某直接派人送到您府上去。&rdo;

李公公自是一番假意推诿，便欣然收下。杨靖业暗瞅对方脸色，借机不经意似的问：&ldo;上次逢得裴大人突然到此，杨某一时诚惶诚恐，唯恐招待不周。裴大人却是不拘泥俗礼的。他又是不辞而去，何等洒脱，撂下杨某终日忐忑不安啊。&rdo;

李公公不禁哈哈大笑，&ldo;忐忑不安的应是裴大人。他奉旨南下查访，却空手而归，好在皇上并无责言。&rdo;

杨靖业目光一闪，&ldo;原来裴大人有大事？&rdo;

&ldo;杨大人有所不知，这事还得从宣平三年说起。先皇余党皆被剿灭，连都城守将邰宸也战死城下，偏偏他出生不久的儿子成了漏网之鱼，不知所踪。这十八年过去，皇上早已高枕无忧了。前段日子有人上疏，外界谣传邰宸之子流落南方，现今长成七尺汉子，欲上都城报杀父母之仇。有的大臣劝谏皇上不必所虑，此事纯属子虚乌有。可皇上岂会坐视不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于是派裴大人南下查访此事。&rdo;

听了这番话，杨靖业的心猛然几个抽搐。不过他迅速地平静下来，依旧一副率直的口吻，&ldo;皇上沧海胸襟，孰能无断？不过此事乃朝廷机密，莫说杨某不知情，便是知情也不得泄露出去，杨某是明白人。&rdo;

这回轮到李公公自知多言了，便拱手笑道：&ldo;叨扰太守大人，告辞了。&rdo;

匆匆回到府邸，杨靖业心虚得额头直冒汗，连茶水也无心进了。进了书房漫无头绪地徘徊了小半个时辰，管家紧随着进内，神秘地禀道：&ldo;老爷，美香把这个拿来请您过目，等着拿回去呢。&rdo;

杨靖业接过管家递过来的青布包，打开一看，眼光犀利一闪。抖开绫绢细细端详上面的字，双手本能地颤抖了。

十八年过去了，曾经的人与时光的影子急速交织变幻，重翻一场刀光血梦……他死死定住血书，到底失了常态，&ldo;怎么在他手里？&rdo;

&ldo;老爷，怎么办？&rdo;管家紧张地问。

杨靖业在房里踱着方步，遮不住的气喘心焦，&ldo;这小子早晚会害死我！上次裴大人南下实是追查邰家遗孤。一旦查出是我收了邰宸的儿子，就是大逆不道之臣，灭门之灾啊！&rdo;

管家从杨靖业还是书生时就跟随于他，极是识得眼色，&ldo;少爷肯定对自己的身世起了疑心。老爷，您可是养了个大祸害。&rdo;

&ldo;不能让他害了我，得想个法子。&rdo;杨靖业连连点头。

&ldo;老爷您得当机立断，不如……&rdo;管家做了个劈手的动作。

杨靖业咬了咬牙，敛起神色示意管家，&ldo;把他骗到城外去，切切做得干净……&rdo;

末了，将血书交给管家，&ldo;让美香放回原处，就说那是首抄词，不用大惊小怪的。&rdo;

管家领命而去，杨靖业重重地坐在榻椅上，按住额角。时光逆流而上，那时落日的余晖铺满邰府大院，天上飘着梨花，雪白裘袍的女子将怀里的婴儿交到他手中……

指下微凉，他叹了口气，声音也带了凉意，&ldo;对不住了，邰夫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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