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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ldo;是么？&rdo;亭葛枭挑眉，目光阴冷：&ldo;我给桑吉的信上说，你为了桑珠不惜触犯盟规，希望他能成全你对桑珠的一片痴心。倘若他不愿意，就替我依盟规处置了你！&rdo;话落，楚离猛然抬头，一脸震愕。

&ldo;想那桑珠对你亦是有情的……七日后你便可抱得美人归了！&rdo;亭葛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黑眸深不可测。

一百二十一、幸福抉择

红绸、红毯、红灯笼，视线里一片如血的红色。桑珏怔怔站在苏毗王府门外，看那大门上张贴的硕大的&ldo;囍&rdo;字红得刺眼！洛卡莫拍了拍她僵硬的肩膀，轻叹一声说道：&ldo;进去吧！&rdo;

奴仆在王府里来往穿棱，忙碌却没有声音。除了装饰得喜庆隆重，府里没有一丝喜庆的气息，压抑沉闷得仿如葬礼。远远地，她便看见父亲与母亲的身影站在王府前厅外。她忽然觉得胸口微热，似有什么要从眼眶涌出。&ldo;爹，娘！&rdo;匆匆一别便是一年，再见时，父母两鬓的白发又多了几许。

&ldo;珏儿！&rdo;洛云神情激动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桑珏，颤抖着说道：&ldo;真的是我的珏儿么？&rdo;桑珏微笑着，上前将母亲拥入怀中，轻轻说道：&ldo;娘，珏儿好想您！&rdo;&ldo;珏儿……真的是珏儿！&rdo;洛云喜极而泣，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小女儿。&ldo;让娘好好看看！&rdo;洛云伸手轻轻抚摸着桑珏的脸，一遍又一遍：&ldo;珏儿瘦了……&rdo;

&ldo;娘也瘦了……&rdo;桑珏亦伸手抚摸母亲的脸，声音有一丝哽咽：&ldo;是珏儿不好，害娘担心了！&rdo;洛云含泪笑道：&ldo;珏儿没事就好！&rdo;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桑珏的眼睛，忽然有些紧张道：&ldo;珏儿的眼睛……&rdo;

&ldo;娘放心！&rdo;桑珏握住她的手说道：&ldo;已经痊愈了！&rdo;洛云笑道：&ldo;呵，那就好，那就好！&rdo;&ldo;姨娘！&rdo;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洛卡莫终于出声走上前来。洛云抹了抹眼泪，这才看到还有另外一个人。洛卡莫上前行礼，语带愧疚地说道：&ldo;对不起，姨娘，莫儿到现在才来看您！&rdo;

&ldo;姨娘明白！&rdo;洛云摇了摇头，拉起洛卡莫的手说道：&ldo;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珏儿，姨娘应该感谢你才对！&rdo;洛卡莫忙垂首说道：&ldo;姨娘如此说是折煞莫儿了！&rdo;&ldo;好了，不要光站在这儿，进屋里坐下再慢慢聊。&rdo;桑吉笑着开口提醒众人。

&ldo;呵！瞧我，一高兴起来就什么都忘记了！&rdo;洛云笑起来，忙拉着洛卡莫与桑珏往厅内走。&ldo;爹、娘！&rdo;桑珏忽然顿下脚步，看向父母说道：&ldo;珏儿想和姐姐说说话！&rdo;桑吉与洛云相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ldo;去吧！&rdo;&ldo;珏儿先去看看姐姐，晚些时候再来陪爹娘！&rdo;桑珏微笑说完，转身走向门外。

&ldo;珏儿！&rdo;洛卡莫忽然出声唤住桑珏。桑珏回头，却看见洛卡莫只是沉默望着她一言不发。&ldo;放心，我看得很清楚！&rdo;她轻轻扯下唇角，在他担忧的目光下离去。她当然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只是她不能再一次眼睁睁看着桑珠堕入痛苦的深渊。

整个后院仿佛是被遗忘的角落。桑珏一路走来，未见一丝人影。四下里寂静无声，静得感觉不到人烟气息。高大挺直的松柏依然静静守护着白墙青瓦的小巧院落。十余年的风雨侵蚀，在院落雪白的墙壁上留下了许多斑驳的痕迹，令这座院落少了一抹悠然绝尘的味道，多了一些沧桑沉重的气息。

缓缓踏上九级青石台阶，桑珏心情复杂地伸手推开了那扇半掩的木门。门上雕刻的鲲鹏暗纹依然清晰可见，却再不似昔年那般神秘，令人向往。木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了她记忆中那些遥远却鲜明的画面。

鹅卵石铺砌的水池里，莲花如雪映入眼底。她轻呼了一口带着缕缕幽得的空气，抬脚跨过了记忆的门槛。&ldo;谁？&rdo;青石屋里传来桑珠柔软的声音。桑珏站在屋外的石桌旁，等待着那细碎的脚步从屋子里走出来。门帘掀起，一身喜红嫁衣的桑珠怔愣在门口。

&ldo;姐姐！&rdo;桑珏眨了眨眼睛，微笑看着桑珠。&ldo;你的眼睛……&rdo;桑珠走出屋子，惊喜地看着她：&ldo;你看得见了么？&rdo;&ldo;嗯！&rdo;桑珏点了点头。桑珠欣喜地伸手抚摸着桑珏清澈明亮的眼睛，笑容如阳光般明媚。&ldo;姐……&rdo;桑珏沉默盯着桑珠脸上的笑容许久，忽然开口说道：&ldo;你能告诉我那个&lso;懂你的人&rso;是谁么？&rdo;

桑珠一愣，笑容渐渐暗淡：&ldo;为什么……突然问这个？&rdo;桑珏将目光落在她一身醒目的红色嫁衣上，缓缓说道：&ldo;上一次你穿上嫁衣却不是要嫁给你喜欢的那个人，这一次……我不愿你再因为我而牺牲你的幸福！&rdo;&ldo;珏儿，你真傻……&rdo;桑珠怔怔看着她，感动而又心疼：&ldo;我从来就没有为你牺牲过什么。上一次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这一次我是……&rdo;

蓦地，一道白影从天而降。桑珏倏地转身，将桑珠护在身后，看向莲花池边‐‐&ldo;伽蓝！&rdo;桑珏惊呼出声，莲花池边，身形健硕的雄狮那一身胜似白雪的毛发在阳光下耀眼夺目。随后，一道侍卫模样的人影自院门外闪了进来，上前数步突然屈膝跪道：&ldo;将军！&rdo;

&ldo;你是谁？&rdo;桑珏怔怔看着面前身着罗刹军服的侍卫。&ldo;卑职奉甬帝密令，前来解救狻猊将军！&rdo;那个话落，倏地摘下了头盔，露出真面目来。桑珏一惊：&ldo;贝叶？&rdo;&ldo;将军！&rdo;贝叶双目炯炯望着桑珏，神情难掩激动之色。桑珠看清来人，慌忙将院门关上，回头紧张说道：&ldo;你是一个人来的么？&rdo;

贝叶点头，然后看向桑珏，压低声音说道：&ldo;自从将军失踪之后，甬帝便派人四处寻找将军。数月前，甬帝收到消息得知将军出现在苏毗王府，于是带着卑职与数名贴身禁卫连夜快马赶来苏毗城，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甬帝无奈返回帝都，镇国公则留在了下穹，继续寻找将军的下落。&rdo;

桑珏脸上掠过一抹惊讶之色，父亲桑吉不曾对她提起桐青悒曾冒险来到下穹。&ldo;那今日你又怎会和伽蓝一起出现在这里？&rdo;&ldo;甬帝一直有派人潜伏在下穹，监视着亭葛枭的动静。五天前，探子传回消息，亭葛枭手下大将楚离将要迎娶妙音郡主，于是甬帝便命卑职秘密潜入苏毗城，等待时机。至于伽蓝……&rdo;贝叶笑了笑，说道：&ldo;若不是它，卑职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将军身在何处！&rdo;

伽蓝走到桑珏身边，抬头蹭了蹭她的手，睁着一双充满灵性的眼睛望着她。桑珏蹲下来搂住它的脖子，将脸贴着它的脸仿佛拥着一个许久未见的亲人：&ldo;谢谢你，伽蓝！&rdo;贝叶将伽蓝身上的包袱打开，取出了两套与他身上所穿一样的军服：&ldo;事不宜迟，请将军和郡主速将衣服换上，乔装出府。&rdo;桑珠一惊：&ldo;逃出王府？&rdo;

&ldo;嗯！&rdo;贝叶点头，然后说道：&ldo;郡主放心，卑职已打点好一切，只要出了城便会有咱们的人接应。&rdo;&ldo;那爹娘怎么办？&rdo;桑珠犹豫不决。&ldo;依目前的形势，亭葛枭暂时不会伤害镇国公及夫人。&rdo;贝叶将军服分别递给桑珠与桑珏，说道：&ldo;当务之急是先将二位救出，只要二位安全了，甬帝自会再派人来解救镇国公和夫人。&rdo;

&ldo;可是……&rdo;桑珠仍觉不妥：&ldo;如果亭葛枭发现我和珏儿都逃走了……&rdo;桑珏忽然开口：&ldo;姐，你先随贝叶离开！&rdo;桑珠一愣：&ldo;那你呢？&rdo;&ldo;我留下来替你拖延时间！&rdo;桑珏说着，动手解桑珠身上的嫁衣：&ldo;迎亲的人很快就要来了，这里不能没有新娘。&rdo;

&ldo;不行！&rdo;桑珠一把抓住桑珏的手，看了看贝叶说道：&ldo;你和贝大人走才是最好的选择！&rdo;&ldo;姐，难道你真的想一辈子都被困在鬼盟么？&rdo;桑珏不觉提高了声音，激动道：&ldo;无论如何，这一次我决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你葬送一生的幸福！&rdo;

桑珠忽然沉默下来，神色间有一丝挣扎。&ldo;珏儿，这一次我是心甘情愿的！&rdo;话落，桑珏蓦地僵住。&ldo;那个人……&rdo;桑珠望着桑珏惊愕的双眼，缓缓说道：&ldo;就是楚离！&rdo;桑珏一瞬不瞬地盯着桑珠的眼睛，想要从她眼中找出一丝破绽：&ldo;真的么？&rdo;

桑珠坦然地面对桑珏的目光，一字一句坚定说道：&ldo;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忠于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rdo;那一瞬间，桑珏看到桑珠的眼睛里绽放出从未有过的光华，绚丽、耀眼。她终于相信，桑珠是真的遇到了她的幸福！

&ldo;珏儿，不要犹豫了。&rdo;桑珠微笑望着她，将右手轻轻搭在她左手腕上的玉镯上：&ldo;你的&lso;那个人&rso;一直在等你！&rdo;

一百二十二、死亡阴影

镇国公之女与下穹王爱将的婚礼隆重而张扬。下穹王亭葛枭亲自主持婚礼，下穹大小官员齐聚苏毗王府观礼，平民百姓奔走相告。苏毗城内锣鼓喧天，喜乐欢腾。烟花爆竹在苏毗城上空整整燃放了一天一夜。

然而谁也不曾料到，次日，婚礼的美丽烟火还未完全散去，下穹王亭葛枭却突然麾军南下，起兵前往昌都城！一夕之隔，苏毗王府瞬间自热闹喜庆之中陷入了阴沉死寂。

洛云久久地站在苏毗城头，直至黑水般的军队彻底地消失在灰色的雾霾之中。她是那般的平静，望着远方的目光带着浓浓的眷恋和一丝诀别的悲凉。洛卡莫叹息一声，走到她身旁轻声说道：&ldo;姨娘，回去吧！&rdo;&ldo;嗯！&rdo;洛云轻轻应了声，最后看了一眼雾霾笼罩的天际，缓缓转身走下了城楼。

马车载着洛云和洛卡莫一路沉默地回到了苏毗王府。及至进门前，洛云忽然开口说道：&ldo;莫儿，你也要走了吧！&rdo;洛卡莫沉默，只是伸手扶洛云步上台阶。&ldo;姨娘知道，让你留下是难为你。&rdo;洛云自顾说着：&ldo;你什么时候走，记得跟姨娘说一声，姨娘想亲自为你做一顿饭……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rdo;

&ldo;姨娘……&rdo;洛卡莫的身体一颤，眼中溢满痛楚。洛云摇了摇头，慈爱地看着他说道：&ldo;姨娘知道莫儿心地善良，不忍伤害任何一个人，姨娘知道莫儿的好。&rdo;她说完，轻轻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然后独自踏入冰冷死寂的王府。

日夜马不停蹄，桑珏终于在贝叶等一众侍卫的掩护下逃出了下穹。一路上竟奇迹般的顺利，身后没有追兵亦不曾遇上鬼士。傍晚时分，一行人到达了那曲城，在那曲城驿馆落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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