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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过年（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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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的夜里，村里亮了路灯，都是百瓦的大灯泡，小孩子们都在街上玩鞭炮，小时候乾一也爱玩，只是这些年在山上呆的，自己的心性远远超越了同龄的人，对于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完全没有兴趣，对家里的新买的彩电也没什么兴趣，习惯了山上的清净，对这俗世的热闹，不排斥，但是也不是多么兴奋！反而对老头子书房里的一些杂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郦道元的《水经注》，还有《徐霞客游记》甚至《石渠宝笈》自己都有涉猎，这些年自己一直读古文书，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很快就能读完一本，这些讲述山川地理，还有文玩古董的书籍，虽然看起来无聊，但是都是自己没接触的东西，反而兴趣浓厚！

直到乾三喊自己去吃年夜饭了，才放下书，一家人围坐一起，张老头居中，俩儿子分左右，下面是俩儿媳妇，下首是俩孙子！俩媳妇张罗了一桌子菜，现在生活好了一点，不像前些年那么拮据，虽然依旧是鸡鸭鱼肉的，已经是难得的奢侈了！

桌上依次向老头敬酒，酒是五十年的孔府陈酿，老头子看着儿孙们，一阵感慨，虽然二儿子早亡，仇人现在也没找到，只是这个年纪了，早放下了恨意，那些年神州大乱，自己也是杀戮无数，要说报仇，恐怕想找自己报仇的人也数不清，自己能安然活到这把年纪，已经是万幸了！

乾一和乾三端的也是白酒，这东西，从小就喝，惊人的是小乾三，这小胖说千杯不醉一点都不过份，头些年过年的时候，老头想试试乾三的酒量，结果这小子一斤多下肚，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老上厕所而已，老头不信，抓过乾三手腕，往脉上一搭，结果脉象平稳有力，就像喝的是水一样，这小子只是觉得辣辣的好喝，却从来不知道醉酒是怎么回事，乾一不行，酒量一般，只能说是普通人的水平，不过小孩子有普通人的水平，已经很厉害了！

一家子其乐融融，吃罢晚饭，两妯娌又张罗着包守岁的饺子，张未济和张有孚去串门子，平时都忙，趁着过年，本家亲戚，各类好友，略微拜访一下，其实主要是去找地方打牌了，北方的年夜，打牌是很重要的活动，就为图个热闹！

张老头喝了点酒，年纪大了，小九十多了，虽然依然康健，但是精力已经远远不济，回自己的房间小憨一下，等子时守岁的时候再起来布置祭祀的东西！

乾一悄悄进来，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枚药丸，张老头并不认识，只觉得药香扑鼻，乾一才说这是龙虎山的培元固本丹！

老头一听，也是惊讶，仔细问乾一怎么回事，才知道原来当时和龙虎山斗法还有彩头呢！

原来如此，也是感叹这乾一造化，收好这培本固元丹，才让乾一出去玩去！

乾一本想再看会儿书，这是乾三这小子不让自己安宁，非拖着自己出去找那些曾经的小伙伴玩，只是很多都五六年没见过了，略微有些生分，不过都是张家本家人，很快就能恢复小时候的情感！

五六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在村里大街上奔跑，嬉闹！前街的李姓的孩子也渐渐融入进来，尤其是李小六带头，小时候打闹归打闹，不耽误长大了一起玩！

无非就是放个鞭炮，比赛个角力之类的！也不知道李小六从哪里捡了个铁皮罐子，然后就比赛，每人拿一只炮仗，看看谁的炮仗炸的高！还有更淘气的，去炸牛粪啊，砖瓦之类的，弄的臭气熏天的，乾三这小子本事不大，特别淘，四儿在的时候他从来不敢惹，现在是到处寻找那些土狗，不管谁家的，碰见土狗就扔一个炮仗过去，吓的那些土狗嗷嗷直叫！又不敢上前！

狗就是狗，如果换成是狼的话，早就上来把乾三撕碎了！

还有玩比角力的，就是俩人站定，然后手拉手，谁先把对方拉的挪步了就算输，所有人从小就知道张乾一力气大，所以也没人和他玩！

不过那时候的少年，最刺激的比赛就是爬电线杆子了，只是总被大人骂，曾经乾一看着村里的电工，穿着铁鞋，一步一步就走上去了，羡慕的不得了，电线杆子高的十多米，矮的也七八米，村中央就有一根十几米高的大电线杆子，一般的孩子都是往手心吐口唾沫，然后双腿往上一夹，双手抱着电线杆子，一蹭一蹭的往上挪，下来的时候，是一点一点的往下出溜，这个时候往往把衣服裤子蹭破了，回家挨一顿揍，胖乾三就用这种方法，但是也就只能爬个两三米，就没力气了，开始往下出溜！李小六大两岁，可以一路蹭到顶！

乾一在崂山上山爬树那是常事，自己臂力强，腿有劲，只是用双手把住那水泥电线杆子，然后用脚一蹬，弓着腰，像一只猴子一样，蹭蹭蹭的就爬到了顶上，上面的电线是说什么也不敢碰的，然后又手脚交替，闲庭信步一样落地！惊得一群小伙伴是目瞪口呆！

一直玩到家里大人出来喊回家放鞭炮，吃饺子！

家里张老头早把正堂布置成了供堂，墙上挂着族谱，族谱下面是供桌，供桌上摆着香炉烛台，烛台前是三摞馒头供飨，再往前摆着猪头，猪头一边是鱼，一边是鸡，再向前就是水果碗碟！供桌底下摆放一个大铁盘子，那是烧黄纸用的。

待到家里女人开始煮饺子了，乾一和乾三就在院子里用竹竿挑一挂鞭炮，由自己老爹点了，噼里啪啦一通响，呼应着全村都开始噼里啪啦的响着鞭炮！

放完鞭炮，饺子熟了，先盛出三碗，摆在供桌上，碗边上放红筷子，这得祖宗先享用。然后张老头就领着家里的男丁，给祖宗敬香磕头烧黄纸，然后再盛出三碗饺子，到院子里的小香案上，这里只是一个桌子一个香炉，点三只香，烧一打黄纸，这是供飨一方土地爷爷的。供飨土地的饺子，当时就可以拿回去吃掉，供飨祖宗的不能动，要等到年初三送年的时候才能撤！

这一通规矩忙活完了，才能开始吃守岁的饺子，第一碗给老爷子，其余的随便，吃到带钱的饺子，那钱要贴在炕头上，寓意坐地发财！

吃完了饺子才是拜年，先是张未济和张有孚给张老头磕头，这么大人了，就没有红包了！再是乾一乾三给爷爷磕头，这要给红包的，还不能少了，再给张未济和张有孚夫妇们磕头，当然，红包不能免！

守岁守岁，还是不能睡觉，村里同宗的人，辈分小的就要去给族里的长辈们磕头了，张老头辈分不小，而且同辈里年纪最大，不用出门，等着后生们来，晚一辈也五六十岁了，不用给红包，孙子辈的得给，多大都得给，陪着聊会天！送走几个年长的，张未济张有孚就领着乾一和乾三出去给张老头同宗的长辈去磕头！

一直要闹腾到天亮年初一了，这俩小子都收了不少压岁钱！

早饭要吃守岁时候剩下的饺子，吃完了还要跟着自己爹娘去给村里相熟相近的其他姓氏的人家，尤其是沾亲的人家去拜年！这时候就不能再要人家红包了，最多就是拿几块糖吃！

只是初一这套程序，张未济只是略微走动了一下，然后就领着乾一回家，开上小汽车，直奔崂山了，老爷子吩咐，今天最重要的事就是领着乾一去崂山给功善真人拜年！

小汽车的后备箱里装了不少的烟酒糖果，还有早就备好的两扇猪肉，好几条牛腿，后备箱放不开，后座上也堆满了，道士都是修心不修身，即不戒荤腥，也不戒烟酒！自己这些年赚了钱了，不在乎这点。

乾一很兴奋，虽然离开崂山也就十来天的时间，但是依然很想念师父，师兄！尤其那些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徒孙们！

回到崂山，看着那无比熟悉的一草一木，就觉得畅快！太清宫门口几个小道士正在扫雪，正好有清远小道士，一见到乾一，立刻就给小师叔祖行礼，乾一就把一大袋子的糖果塞给清远，让他分给一众徒孙，再怎么地，自己也是个小师叔祖啊，辈分在呢！分完糖果就吆喝清远他们抬东西。

一路飞奔到三步天功善真人的道舍，却见到里面几个紫字辈的师兄正在陪着师父喝茶聊天呢，功善真人看了乾一进来，初开始还有点惊愕，立刻就喜笑颜开，这小徒弟懂事啊！

乾一连忙跪下，给师父磕头，先磕三个，说一句祝词，福寿康宁，再磕三个，再说一句祝词：安善和乐，最后再磕一个，祝师父早证大道！这七个响头寓意七上八下的七上之意！功善真人笑吟吟的直说“好好好”

转身又给七位师兄行圆揖大礼，也是一通祝福！要说这七个老头，紫虚真人最年长，八十出头了，紫安真人最年轻，也小六十了！还都挺喜欢这个小师弟的，懂事，还为太清宫挣了光，也不太掺和太清宫的事！虽然年纪小，怎么也是个平辈，也得还个礼啊，不过也不用太隆重，只是站起来简单一拱手，回一句“小师弟过年好”就行了！

这时候张未济才张罗着一众小道士把自己带的礼物抬进这三步天，先是给功善真人和各位真人拜年，这就不用跪了，拱手作揖就好！

然后敬礼物啊，先是给功善真人一大坛子自己老爹从琅琊王家弄来的五十年孔府陈酿，还有荣福斋的各类点心。给紫虚真人等七个紫字辈的是市场上能买到的是茅台酒，每人两瓶，外加两条红塔山，当年最红的烟，至于他们抽不抽，就不管了！

猪肉，牛腿，直接就让紫虚道长自行处理了！给送到了太清宫的膳房！现在太清宫，小四百道士，都送也送不过来！只能送长辈平辈！

和功善真人闲聊了一阵，就得回去了，过年的时候，没过初三送年，就不能在外留宿，不吉利！

回到慈梅堂的时候也已经是傍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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