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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这是《诗经&iddot;卫风》里的句子，形容君子品德高尚，如精磨之美玉。我当不起这样的盛赞，赶紧说：&ldo;既然没事了，我们接着开会吧。&rdo;同时心里忽然想起上午在四合院里见到的那个青年，&ldo;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rdo;这几句话，用来形容他倒是不错吧。

讨论进行到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阶段。

&ldo;模特儿公司请哪一家?头牌是谁?&rdo;

&ldo;剑舞表演是找武术队还是找舞蹈队?对场地有没有特殊要求?&rdo;

&ldo;背景音乐采用何种风格?&rdo;

&ldo;如何通知媒体?要不要和电视台合办?&rdo;

宋词和元歌又争吵起来，她们几乎在每一个环节上都会有分歧，往往要我参与意见才能得出答案。

开始我想不通她们如此不和，公司为什么还敢派这样两个人来同时接待客户。但是渐渐地，我猜出这其中的妙处来：因为两人的意见往往相左，如果你不同意此，就一定会赞成彼。而彼与此都有充分的理由和完整的计划可以说服客人与公司合作。这样，无论两人谁获胜，公司都一样受益。王朝的老总的确有统治一个王朝的心计。

争执间，宋词一只手忽然微微颤抖，不时去领口处拉扯。一枚玉璧从领口跳出来，我无意中看到，忽然目瞪口呆，半晌，才口吃地请求：&ldo;宋小姐，我可以看看你的玉吗?&rdo;

&ldo;当然。&rdo;宋词爽快地从脖子上取下玉坠。

我立刻紧紧地攥在手里，仿佛攥着自己的命，一颗心几乎停止跳动。

这是一枚极完美的龙纹玉璧，一望可知是出土古玉，因为表壳有莹润宝光，是埋于地下多年，沾染色沁后，以人气贴身珍存，慢慢盘玉数十年成就的。通体翠绿，底端忽然转为莹白，隐隐有青黑色，玉匠因地制宜，将翠的部分雕成龙，却在玉的部分沿天然纹路刻出丝丝缕缕的云卷云舒，刀工精美，细如发丝，龙蟠云上，巧夺天工。多年不见天日，并未有损它分毫锐气，相反，更使它有种温润含蓄之美。

最美的玉，发出最柔和的光。这是一块不折不扣的宝玉。

我抬起头，额上沁出密密一层细汗：&ldo;你这块玉，哪里来的?&rdo;

宋词见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玉璧，有些得意，语气却偏偏刻意平淡：&ldo;是别人求我爸办事，当礼物送给我爸的。据说那人的祖上是个盗墓贼，有一次盗了个古墓，发现上百块好玉，就此发达了，在琉璃厂开了铺子，辉煌了几代，可是后来不知怎地又弄穷了，只差没有再去盗墓……我看这块玉雕得可爱，就跟我爸要了来，到底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唐小姐，你是行家，给估个价儿吧。&rdo;

我把玩龙璧，只觉无限辛酸涌自心底，那种熟稔的亲切感又浮了上来。我发誓，这玉璧我见过的，而且，围绕它曾经发生过许多故事，只是我不小心忘记了。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不该忘的事情，是什么呢?

宋词轻轻催促：&ldo;唐小姐……&rdo;

我定一定神，缓缓解释：&ldo;这是一块出土古璧，一下子很难判断真正年代，若是单凭雕琢工艺来看，倒像汉代的古物。通常出土古玉都会有色沁，很难除掉。有时费尽心力把皮壳剥掉了，玉也就毁了。惟一的办法，是靠人气来养它。就是把玉贴身带着，有时间就用手慢慢摩挲，这样过个三年五载，说不定会将表面的土气去掉，现出腊肉冻的颜色来，过个十年，则可将色沁完全消除。但是除去色沁后，能重新养出宝光，非得近百年功力不可。而且，能将光泽质地恢复得这样好，不损玉气的，就更加难得。那个盗墓贼既然能在一个墓中发现上百块玉，说明墓的主人非王即相。因为古代皇族有以玉殉葬的传统，商纣王在牧野与周武王决战失败，就曾把五千块玉器裹在身上登鹿台自焚身亡，与玉同殒。所以可以判断，这块玉的原主人应该是一位古代贵族。而这块玉璧的价格，少说也在几十万之数……&rdo;

&ldo;呵，那我岂不是发财了?&rdo;宋词笑起来。

元歌多少有点醋意，微觉不耐：&ldo;我们接着说场地的事儿吧……&rdo;

&ldo;不用谈了。&rdo;我交还玉璧，在这一瞬间已经做出了决定，&ldo;细节等明天签约后再谈不迟，我们先把合同签了吧。&rdo;

童年的雪灯笼

很难说清决定签约那一刻的心情。

那不是果断，也不是冲动，而是一种认命，一种面对命运冲击时震撼的接受。只觉得有缘至此，夫复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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