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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画（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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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走近，发现这凹陷的部分竟雕刻着一整面的石画，一眼看上去应是幅装饰墙面用的群山图。简公子一只手擎着烛台，另一只手拨弄了一下群山图中的一块浮石，接着又拨弄起其它的浮石来。众人没想到这群山图中的浮石竟都是可以移动的，但无论简公子如何拨弄，这幅群山图却只似一面巨大的童子玩具，巧妙的变换着高低山峰，仅此而已。

简公子额头汗珠微渗，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只见简公子继续擎着烛台，看着面前的这幅换了个模样的群山图，失望道：“大概六年前，我发现了这面墙壁的不同之处，每次变换都得从那块浮石着手，之后所有的浮石都跟着可以摆弄。但是我试了很多次，这幅图变来变去永远只是一幅不一样的群山图罢了，完全打不开什么。”

赵我还自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新奇的玩意儿，顿时来了兴趣：“这是山？”

书生看向赵我还，见赵我还正比划着两只手，上看下瞧。

“还真的是山。”赵我还研究了半天，悻悻道。

书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道：“赵兄弟这分明是‘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赵我还反驳，“臭书生别欺负我不懂诗书啊……”

“徐公子说的没错，我也曾思过这变换过之后或许不是群山，但在我手里却永远都只是群山。”简公子竟赞同书生道。

“等一下！”赵我还有点儿懵，似乎被二人的对话绕进去了，“什么意思？怎么一会儿不是山一会儿又是山的？”

书生这回倒是没有嫌弃赵我还，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来到了石画前。

“这是句禅话，意思倒也不难理解，”说着，书生便指着石画的一部分，问赵我还，“如果简公子不告诉你这幅石画或许是个机关，你觉得你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赵我还看着书生所指的地方，刚好是一座山的模样，便立即道：“一座山呐，四周还有好多山。”

书生又问：“那当简公子告诉你这些石头都可以移动，是个机关，你觉得你现在看到的还是山吗？”

“那可不一定，这动起来谁知道会变成什么。”

“不管成功与否，简公子靠的是用这些山的脉络拼成新的图案，你觉得这又是什么？”

赵我还这回倒是没有脱口而出了，而是蹦到了石画的跟前，整个人恨不得扒在画上，只见赵我还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将整幅画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研究了好半天，方犹豫着回答道：“变来变去还是这山的脉络，所以无论这画怎么变其实还是那幅群山图……？”

书生竟学起那老学究，捋起那并不存在的髭须来：“孺子可教也。”

“噗嗤……”一旁的的展十七忍不住笑了出来。

赵我还似是意犹未尽，竟拿走了简公子手里的烛台，自己照着，又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遍，却见他忽地指着一处，叫道：“什么破机关嘛，都裂啦！”说完，竟将烛台又塞给简公子，卷起衣袖，作势道，“来，让开，我这一拳照着这裂痕打下去一定能打开！”

众人都被赵我还的想法吓了一跳。

简公子一听，立即上前，将烛光映照在赵我还所说的那“裂痕”处，仔细地看了看，只见这“裂痕”恰好衔接着书生所指的那座“山”的脉络，所以一般应不会有人认为那是一道裂痕。自己之前对浮石的所有排布，也都是按着“山”的脉络走的，所以自然而然的将赵我还口中的那条“裂痕”当做了一道脉络排布了进去。

简公子抚过那道“裂痕”，一种无来由的熟悉感竟油然而生，就好像这道“裂痕”识得自己，与自己有着某种遥不可及的渊源似的……简公子又忽然惊觉，是了，自己也曾觉得它像裂痕，有过将它排除在排布之外的念头的，却又执着于事情的真相不可能如此简单，偏偏将它当作了一道脉络……

“别瞧啦……”赵我还在一旁又道，“我家后头山上的石头不知道被我捶裂了多少块了，破这石头可是我赵我还的看家本事。”

那书生离得近，便上前也瞧了瞧，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展十七与叶笑笑见状，也跟着上了前。

“你说这是裂痕？”叶笑笑问，似是也不大确定。

“很简单，”简公子终于道，“将它当作裂痕试一次。”

众人便退了后，给简公子腾出空间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简公子已经拨弄了这些浮石无数次，所以即使更改其中一处，便也很快试验了自己以往的每一种拼法。

最终，简公子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那幅变换了模样的群山图，竟自嘲道：“没想到的确是一爿汪洋……也怪我，总是将事情想得太复杂……”

“？”赵我还却丝毫未曾看出这是简公子口中的一爿汪洋，转头，看见叶笑笑正歪着脑袋，便也跟着歪了脑袋。

“咦……”赵我还惊讶道，没想到简公子拨弄后的群山图倒过来看竟是一爿汪洋……

汪洋中，扁舟醒目。

这扁舟竟恰好就是那道裂痕。

简公子注视着眼前的这幅倒着的汪洋图，道：“这世上有许多的真相很可能完全黑白颠倒，山与水，正与反，或许探事人便如这扁舟，在颠倒的真相里求索……到底是裂痕还是脉络，真相有的时候其实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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