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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杀手过招,是很没意思的事。他们的武器千奇百怪,路数也不尽相同,但目的都是唯一:杀人。杀得又好又快,就是他们毕生所求,至于杀的过程,便没那么讲究,更没那么多趣味。泠琅遇见过的杀手数不胜数,杀过的杀手也数不胜数,她晓得他们的风格:干净、狠厉,力求一击致命。她觉得无聊透顶,通常并不会有你来我往的兴趣。就像当下。云水刀刀光激荡,嗡鸣从刀身震至刀尖,她眼神漠然,如月色般凉,没有丝毫滚烫。扬刀,落刀,转身,劈砍——不只是谁的手臂应声而落,坠入黑暗的街道中,那手中还紧紧抓握着剑柄,瞧着可怜极了。可怜极了,也无趣极了,泠琅闻见空中血腥气息,这味道也不能令她有所振奋。月色和街道之间,他们在进行静默无声的杀伐。又一个敌人的头颅被斩落,泠琅一脚把残躯踢下,听见而后传来呼呼风声——弯腰避过,旋身抬臂,刀还未送出去,却又听得金属相激的嗡鸣。青年一剑挑落了偷袭者的武器,他默然收手,宽袖在风中猎猎。在离去之前,他往她这边轻瞥,露出一段线条分明的侧脸。泠琅看着他疾冲向另一处屋顶的身影,静默无声,剑起剑收,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凛冽干净得像雪原上的利风。她觉得嘴唇有些干,心终于显出了烫意。是了,她怎么忘了,这里还有个有趣的事物呢?同样的干净利落,毫无花俏,但他和那些杀手迥然不同——杀手是干巴乏味,而他的剑招,却是摒除了技巧后的简洁。没有意趣,却处处意趣,不显深刻,却叫人忍不住往内里探寻。她当初,就是被这手剑弄得五迷三道,宁肯被北坡守卫发现,也要同他过上几招啊。又有人袭来,泠琅连劈带砍,三招便送了那人去躺着休息,一扭头,视线直直落上对面房顶上,那道雪鹤般清渺的身影。她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灼烧。那迟迟没被唤醒的征服之欲,和被暂时压下的古怪药力,此刻正升腾弥漫,侵染了她心底,又向着四肢倾碾而去。颇有燎原之势。呼吸变得急促,那种莫名的心悸又来了。而她很清楚地认识到,这一切只有一个源头。敌人不断倒下,又有新的扑上来,泠琅知道对方有备而来,这样的鏖战漫长无味,没有尽头。她知道有意思的在哪里,就在对面的屋顶上。她转身,往后院疾掠而去。江琮眼神一瞥,望见少女转瞬即逝的身影。这是要去做什么?他一边想,一边将剑身一抖,血液混着凌厉剑气激射而出,霎时间穿透敌人的胸膛。一个人倒下了,另一个人又攻来,他很有耐心地一一应对着,每一剑都足够尊重,保证对方死得很透。已经不下十五人倒在这里,然而暗色深处的房檐下,还有一些眼睛在窥伺着。他刺出一剑,心中却想,她一个人往那边去,会不会遇上什么?忽地,街道上传来马蹄声,在这寂静中响起。江琮意外地看过去,只见那匹在咸城购得的白马,正扬着四蹄,踏过一滴残肢疾冲而来——马背上的少女紧拉缰绳,长发于夜色中飞扬,她的眼神穿过空旷,只落在他身上。江琮提着剑,忽然忍不住生出点笑意。泠琅看清了那点笑,也看清了他剑尖流淌不止的血。在他从屋顶上跃下之前,她贴紧马背,右手一扬,袖中暗镖飞射出去,扎入前路试图阻拦的一名杀手心口。杀手轰然倒地的瞬间,她身后一沉,有人贴了上来,双手绕过她的腰,紧紧攥住缰绳。马儿受惊,嘶鸣着往长街深处奔腾,杀手见状,也纷纷追赶而来。风拂过发丝,她闻到熟悉清冽的兰草香气,听见头顶低沉短促的喘息,她感受到他的心跳,和她一样不是很平静。他身上怎么还这么烫?“夫人,”江琮低声,“他们追过来了,怎么办?”泠琅听见自己说:“这个好办。”她屈身,在剧烈颠簸的马背之上将腿一收,腰腹一扭,硬生生调转了方向——江琮在低声笑,声音闷闷地传来:“胆子真大。”泠琅没有说话,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才不会仰头咬上面前这个人的下颌,去嗅闻他身上让她悸动不止的芬芳。杀手在屋顶上疾掠追赶,她看见那人手中是一把弓。“往右。”她一手攀绕住青年的脖颈,一手从袖中摸出一副吹管。江琮依言照做,手臂一抖,骏马嘶鸣着往右拐去,险险避过那暗中袭来的箭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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