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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琅柔声道“他让我来找你,因为你知道我想打听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一把会消失的匕首?”
这是谎言,因为这些线索是她自己寻来,但她依旧不疾不徐地说“刀柄用玉石做成,刻了花纹,像云朵或是水波。”
她一边细细观察对方的神色,一边说出了最关键的信息“它是春秋谈,而春秋谈在你手里。”
“是曾经在我手里,”厨子平静地说,“但现在已经没有了,最后一滴春秋谈都没有了。”
他望着连绵起伏的碧波绿涛“很久以前,大概有二十多年了,有人问我一个问题,有没有一种武器,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且只能在夜间使用?”
“我想了三年,终于有了办法,我寻到一种来自云南的夜间蛊虫,一公一母,晒干后磨成粉。公的加入铁矿中锻造,母的用来酿酒。”
“这对虫子在活着的时候便会互相吞噬消耗,死后更是这般……把酒液涂到匕首上,可令其带有剧毒,但若一碰见日光,就会融化瓦解。”
“这是一把致命的杀器,且只能在夜间出没。它在制造之初,便注定归属于穷凶极恶,没有后路之人。”
泠琅轻声问“是谁委托你?”
厨子又笑了一下,他痛快地说“不知道。”
“不知道?”
“有那么一个地方,让你杀人就必须杀人,让你逃离就必须立即逃离。你不知道谁在命令你,更不知道这些命令有什么意义,但唯一可确定的是,如果不照做,将会非常痛苦。”
泠琅看着她“青云会。”
这是陈述的语气。
厨子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
这一切,真是过分奇诡了。
泠琅默然地想,跟之前那个青云会的最下等的喽啰不同,眼前这个人曾经是和铸师齐名的绝顶工匠。
他们曾经是师兄弟,是好友知己,更是互相比拼相争的对手。后来,一个逍遥世外,醉心铸剑;一个隐姓埋名,不知所踪。
如今,逍遥世外的最终被仇敌找到并杀死,而隐姓埋名的竟然早就投身最恶最强大的组织,并且成功脱离而出,真正大隐于尘世烟火中。
她从未想过,李如海的死亡竟然和青云会有如此密不可分的联系。
“你这么干脆地说出秘密,就不怕我对你不利?”泠琅问。
厨子望着远处的天,风卷过他鬓边白发,他其实已经很老了。
“你既然是刀者的女儿,自然同其他人不同。”
这句话使泠琅微笑起来,刀者的名声真的很好,好到他死去这么多年,都有人愿意无条件地相信与他亲近之人。
“你说得对,”她轻声说,“我今晚还来寻你,有些话现在来不及说。”
厨子点点头,而后转身,从山道慢慢走回去。
泠琅看着他的背影,他如此利落地将后背留给一个拿着刀的人,她自然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他说得对,她是刀者的女儿,刀者该有的慈悲怜悯,她也应该要有。
即便是来自于伪装与模仿,也应该有。
泠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往回走,回去的路上没忘记从厨房带走昏睡的绿袖和熬得恰好的甜羹。
再推开那扇简朴木门时,里面的青年已经醒了。
“夫人,”他站在窗边,回头微笑,“去哪儿了?”
“为夫君煮了羹汤,”泠琅说,“今日发挥得不错,味道极其好。”
“是吗?”江琮轻笑,仍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
泠琅端起那碗羹,送到他手边,对方接过的时候,手掌蹭到了她指尖。
她忽然觉得有点怪异。
碗递给他之后,她又回过头去寻巾帕,不料刚转身,就听到窗边一声清脆瓷响。
江琮一脸歉意地看着她,而他脚边,流淌了一地的粘稠汤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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