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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霜。”新雪般寒凉的刀风,锐利凛冽,加之内力,光凭刀风刀气便能扫荡一片敌人。若潜心钻研出配套刀法,威力更能上一层楼。这些都是有了年头的名刀,泠琅不知道它们从何而来,这间兵械库的东西被她看过几回,根本没有这般出众的刀类。秦浮山只说了一句:“青云会的东西,可不止是这几把家伙这么简单。”他向她递来九月霜,唇边含着深深笑意,手臂停在空中,是显而易见的邀请。泠琅毫不犹豫地接过,别在了背后。秦浮山笑容一僵:“你就收下了?”泠琅答非所问:“它挺好的。”秦浮山愣了片刻,说:“也好。”他意有所指:“回去把原来的家伙扔了。”泠琅当然不可能扔,但没有反驳的必要,她又问了一堆问题,最后说:“等我回西京再说。”“那要多久?”“催什么,难道你活不到那一天?”秦浮山不再说话,他看着少女的身影渐行渐远,忽然道:“或许另一个人活不到。”“谁?”“你那个丈夫。”泠琅不说江琮已经几乎得到解药了,更不会提岭南神医就在侯府,她抬脚往深处行去。任凭身后传来隐约低语:“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我倒是不会管,不过……傅珏一家都是那个样子,他帮着她女儿,没想过最后会落得相同下场?”泠琅将这些呢喃抛之脑后,她走得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飞奔起来。站回地面,已经霞光满天,炽烈的云彩烧灼着,席天卷地,满眼金橙。她看着等待自己已久的人,那人站在檐下阴影处,不声不响,却比此时霞光更能吸引目光。她轻快地走上前:“已经说好了。”江琮微微颔首:“他没做什么吧?”“没有,还送了我一把刀,九月霜。”“倒是把好刀。”江琮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泠琅看了他几眼,终于,他轻声说:“等你的时候,我在街上看见一个人。”“谁?”“苏沉鹤。”候风还“当时往窗外一瞥,正巧看到人往北边走了,我瞧着苏少侠斗笠遮面步履匆匆,便未曾相扰。”泠琅心说,人家戴了斗笠步履匆匆,你又是怎么看出来是苏沉鹤的?江琮放下杯盏,仿佛知晓她腹诽,从容道:“佩剑身形气度,一一对得上——夫人友人虽多,但各个独特,我怎会认不出?”青年笑得真诚,曾暗暗敌对过的少年变作“众友之一”,人群中一眼便瞧出的深刻也不过“泛泛一瞥偶然得见”,甚至不露痕迹地夸了那么一字半句。这个不露痕迹十分巧妙,不多不少,偏偏能露给泠琅,让她能略微一顿,随即若有所思。本来有百分之一的不自然,此时也化作一点小人度君子的歉疚。她清了清喉咙:“应该是为了剑冢的事。”江琮温和道:“如今夫人临行在即,应是不方便招待苏少侠,我命三冬——”他如此坦然,泠琅更觉得自己要大方些,她立即诚恳道:“这倒无妨,我取南道,正好要路过剑冢。”江琮笑意不改,抬手将茶摸过来又往唇边送,入没入口就不得而知了。泠琅从袖子中摸出一个瓷瓶:“会主之前给我的,是缓和你这次病情的药物,他不知道你已经从别处得了解药了。”江琮接过,拔出软塞,瓶口轻斜,数粒细小药丸倾泻于掌心,颜色雪白。泠琅说:“既然神医在府上,这药应该不再需要。”江琮摇头,他将掌心药丸重新倒回去:“只有制毒人的解药才叫解药,其余人配得再高超,也只能无限接近罢了。”泠琅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江琮抬头微笑,宽慰道:“我带回去给父亲看看,或许能有别的思路。”中毒的又不是她,他还反过来安慰做什么,泠琅负气道:“会主一心想让我替他完成宏图大业,大不了我答应他,让他把真正的解药交出来。”江琮这回真的笑了:“若让你做出这种牺牲来换取此物,那我也太过没用了。”他抬手,抚上少女因气闷而撅起的唇,轻声说:“不必在意这些。”“更不必想着救我,阿琅,这些东西我自己来,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便可。”泠琅垂下眼:“可是,我也想为你……”她被拉进青年怀中,气息陡然贴近,是露水和兰草的芬芳。她听见对方低喃:“那些事,你早就一直在做了。”这句话让少女的心陡然柔软,她一边仰着脸回应,一边断断续续地想,江琮坦诚起来原来这么,这么叫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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