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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带我去的,对不对?”她发问。那道轮廓一动不动:“看情况。”“看什么情况?你是分舵主,还能受别人眼色?”“我之前说,卧病在床是因为分舵出了内鬼,你可还记得?”“记得。”“我离开京城这段时日,他露出了点马脚,”江琮平静地说,“我得需处理此事。”泠琅有些意外:“他是府上的人?”“还未有定论。”“你会对他严刑拷打?”“这是必然。”泠琅睡意涌上来,含糊不清地道:“好罢,那就明天再说。”她翻身向里,闭上双眼,迷迷糊糊地,听到江琮又说了些什么。似乎是,她腰上伤口太深,虽现在血肉已经复原,但伤了内里经脉。之前在路上不方便,如今回了京城,可以好好处理。他说了几句处理的方法,问她意下如何,泠琅困得不行,只胡乱答应了,很快便陷入沉眠。所以,冰梅茶泠琅说:“啊?”江琮颔首:“我让他们去取热水,夫人先泡一刻钟,筋骨松散了再开始。”说着,他转身就往门外去,泠琅却叫住了他。她小声说:“这恐怕不行。”江琮回头看着她。泠琅说:“嗯……是白天的事,没来得及同你说……总之我这几天不方便浸浴。”江琮默然望了她半晌,微微点头,没什么表情地出去了。泠琅便垂眸,握着手中书卷继续看起来。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烛火昏黄,空气中似还有青年身上的血腥味,她看得随随便便,眼神扫过纸张,脑子里却在想七七八八的其他事。也不知那个内鬼找出来没有。从他的神态来看,似乎是找出来了,只是进展不顺利。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泠琅望着那行字,忍不住翘起嘴角——要想夺取它,必先给予它,柔能胜刚,弱能胜强。她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想,江琮这么喜欢研读这本书,也不晓得读出什么境界没。在想夺取什么事物的时候,他也会迂回曲折,状似给予,实则掠夺吗?江琮再进来的时候,已经沐浴过了,头发散在肩后,披了件空空荡荡的袍子。他一来,就看到泠琅握着本书冲他笑,笑得他脚步十分犹疑。“夫人在读什么?”他问。泠琅说:“在读你最爱看的道德经。”江琮在她对面坐下,泠琅闻见他身上的气息,皂角清新,兰草馥郁,先前的血腥肃杀已经荡然无存。他拿过茶饮了一口:“我没有最爱看。”“但你经常看。”“因为明净峰上只有这么点消磨,难道我能同夫人一般,早上同老朋友私会,晚上观男弟子舞剑?”泠琅笑起来,“但现在我觉得,书中自有颜如玉,比起看舞剑,读书反倒更有意思。”江琮觉出了不对味,他凝视着少女明显含了狡黠的笑意,从容问道:“看来夫人今日颇有所得?”“是,有一段内容,我印象尤为深刻,现在念与夫君听——”她张口便道:“将欲引之,必固放之;将欲抚之,必固绕之;将欲弄之,必固忍之……”江琮终于明白,对方铺垫了这一番,就为了迂回地调戏他两句。他抚弄着茶杯,轻笑起来:“夫人果然收获颇丰,现已有了举一反三融会贯通的本事。”泠琅颔首:“可惜纸上得来终觉浅,我得需实际操练,才能有所进步。”江琮抚着眉心,闭目长叹,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夫人……”他低低地说,“我计划今晚便去白鹭楼,你……”泠琅立即放下调笑念头:“今晚?你不是说,把那内鬼拷打出下落前,是不会去的吗?”“他已经没有拷打的余地了。”“……死了?”江琮轻微摇头:“他被捉住的时候便尝试自绝经脉,我及时斩去了他双手……但还是晚了一步。”他目光沉沉,凝望着某处虚空:“我已经派人日夜看着,他还需要费点功夫才能醒转,在那之前,我们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泠琅张了张嘴,原来事情是这样。自绝到一半被人为阻止,仍会有极大创伤,难以清醒者有,一命呜呼者也有。她完全可以想象出江琮一剑削断那人双臂的样子,能拖着那条命不死,当时他出手必定够果决。江琮突然道:“若夫人不方便,我今晚一个人去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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