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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琮投来似笑非笑的视线,泠琅却懒得对峙回去,她侧过脸,细细打量身后几步侍立着的侍从。绿袖晚照早就呆若木鸡,三冬九夏也是如痴如醉,而凌双双……女孩,你脸那么红是为甚么啊!泠琅觉得自己悟到了点玄机,但她不敢确信。只能回过头,撞上江琮若有所思的眼神,四目相对。不声不响的片刻,她竟觉得对方也悟到了。不然怎得忽然笑得如此风淡云轻。台上,一番舞剑结束,掌声骤然响起。杜凌绝收剑入鞘,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再起身时,耳根又悄然攀上晕红。他俨然又成了那个羞涩紧张的少年,同舞剑时候判若两人。陈长老适时登上高台,在掌声中也抱拳道:“欢迎众位来客莅临明净峰!”这一声用了内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泠琅挑了挑眉,静候他接下来的发言。听了半晌,却是些无聊透顶的内容。这陈长老是个十足会打官腔的,先是介绍了杜凌绝这位内宗大弟子的舞剑表演,接着寒暄了一番天气晴热,随后就江湖现状、剑宗前景、武林风波等话题发表了又臭又长的谈话。如此絮絮叨叨,最后提及自家掌门身体不适的时候,竟是轻描淡写地盖了过去。“顾掌门近些天操劳太过,如今卧床修养,不宜出面,此次比剑大会一应事宜,皆由在下负责。”此言一出,仍引起了不少骚动,有几个急躁的眼看就要大声问话,陈长老的下一句,却叫他们立即收了声。“此前约定,比出来的前三甲将获得入内宗习剑的机会,现下增设一条——”“这三人若不愿拜入明净峰门下,亦可获得《明澈剑法》!”这句话真正让会场彻底炸开了锅。不拜入剑宗也能获得剑谱!那是什么概念?没有条条框框的戒律约束,也不必听命于掌门长老,自行修习绝世剑谱,想怎么练便怎么练,甚至公之于众,或是转卖给他人,也不是不可以!此番议论声,直直响了半刻钟才停歇。泠琅眼观鼻,鼻观心,听着周边各人热火朝天的议论。“这,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哪,哪有这样将金山银山赠与他人的。”“怎么会如此简单?难道背后有什么阴谋诡计——”“你当明净峰是地鼠门,走狗会呢?百年剑宗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若此后反悔,也要看道上各位答不答应。”“我倒是觉得,顾掌门一有恙,陈长老就迫不及待来宣告此事,其间有什么猫腻呢?”于是有胆大的人冲台上嚷嚷:“都晓得管明净峰的只有顾掌门一位,大伙也都是冲着她来的……如今她的面咱们都没见着,陈长老却公布了这个……”“陈长老,我们可不管贵宗内有什么纷争,先前那话说出来,可不能反悔!不然各位定要向长老你讨个说法!”陈长老立在旋涡中心,仍是那副儒雅温和、八方不动的模样。他从容道:“这话定然作数,各位敬请放心。”不管台下人议论纷纷,他将手一扬,立即有弟子抬着口大木匣上来。“若对在下方才的话有疑问,散场后尽可来问询,现在我们进行参赛者抽签仪式。”同其他比剑、比刀,比拳头大会一样,明净峰今天的赛制也无甚新意。报名者两千人,经过众长老根据体格、耐力等因素进行过了初次筛选,真正能上台比划的,只剩四百余人。这四百人,又需通过抽签来选取对手,两两相对,第一轮比试过后,便只剩下两百。第二轮,第三轮也如此,到了最后,二十五位参赛者参与决赛。决赛赛制还未公布,此前淘汰制已经是可以预计的漫长。作为自称“为侯府选些得力护卫”的泾川侯世子夫妻,其实不必在第一二轮比赛时观摩。那些阶段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没有旁观的必要。但作为“开开眼界瞧瞧世面物色郎君气气江琮”的李泠琅,自然要凑足了这个热闹。为示公正,四百名参赛者在栏杆外排着队依次上台,每抽取一位,便有负责记录的弟子大声唱喏,将人名与序号公之于众。泠琅耐心旁观,左看右看,却没看出哪个是苏沉鹤,难道一年不见,他已经面目全非,自己全然认不出了?正疑惑着,只听高台上的明净峰弟子大声唤道:“苏沉鹤,七十九号——对应侠士,杨国斌——”泠琅定睛一看,签匣面前那个正收回手的膀大腰圆的身影是谁?苏沉鹤?啊?那汉子满脸横肉,正冲着他身前弟子抱拳,接着又从里抽出了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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