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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西偏峰。
夜色浓,月也朦胧。
今日是六月十四,此时月亮只差一个缺便是最圆润,亦是明净峰比剑大会的第四天。
泠琅站在虫鸣与夜风四面而来的院子中,她抬头看了眼天边圆月,它被云层掩了一半,是将遮不遮的含羞之态,光芒都是可爱的温黄。
也看见了月亮下的女孩,女孩坐在高高的屋脊上,温黄勾勒出她身影,和膝上放着的长剑。
她垂着头,不知在看什么,更不知在想什么,看起来有些落寞。
泠琅跃上屋顶,轻踩过古旧瓦片,在只有夜风和虫鸣的夜里,她来到女孩身边坐下。
对方抬起脸,二人于黑暗中对视。
屋脊很硬,很窄,她们并排着坐着,没有谁先开口说话。
这种境地让泠琅想起了很多从前的时光,她们各有秘密,各有烦恼,却不得向对方诉说。
只能在这样连月色都不甚明朗的夜里,并肩听一听虫鸣,说些不咸不淡的话,将心事付诸于故作轻松的笑声中,好像真的能快乐起来。
但今夜会有所不同,因为泠琅感觉有人将手覆了上来,它冰凉湿润,有些颤抖。
但它还是握住了她,这证明至少有一人不会缄默。
“阿琅,”凌双双的声音很轻,“阿琅。”
泠琅低声回应:“嗯。”
凌双双叹了口气,颇有些怅惘地:“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泠琅笑了一下:“有时候就会这般巧。”
凌双双也极轻地笑了声:“我很高兴,原本以为会很难再见到你。”
泠琅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因为她察觉到对方吐息之中有一丝酒气,极淡,但并非没有。
她迟疑:“你喝酒了?”
凌双双歪着头,迟钝道:“酒?是啊,喝了一点。”
“哪儿弄来的?”
“嘻嘻,明净峰我可熟,在侧峰厨房里偷的,有个老门房最爱喝,我知道他藏在哪。”
泠琅品出些意味,但她没有谈及,只摸了摸女孩儿的额头:“我记得你同我一样喝不得酒。”
凌双双蹭了蹭她手心,乖巧地说:“可是我若不喝点,便没有勇气同你说这些。”
“阿琅,”她轻声说,“我从来没同你说过……我其实很羡慕你。”
泠琅放下手,有些惊讶:“羡慕我?”
“还记得我们初遇那天吗?”
“当然记得,你在客栈惹了事,我瞧着不对,便跟出来找,果然看见你被那群人堵着。”
“哈哈,我现在还记得阿琅是怎样从天而降,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快的刀,像雪一样亮,当时看呆住,甚至没反应过来要帮忙。”
泠琅柔声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因为——”凌双双眯着眼,笑得有些狡黠,“我其实一开始就看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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