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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神佛若有知,请注视于她,如果有罪孽必须偿还,便让他承受。她无法看见更远的景色,他便将那些事物写在纸上,把它们带回来,一字一句念给她听。在这个总是浅笑着的女孩面前,寂生永远是顶天立地的少年侠客,救她于水火,于春风中打马过江南,她所见的春天永远停留在最美的时候。而她不知道,她才是他唯一的信仰,唯一的皈依。他的侠客梦早已破碎了,但在她空濛的眼中,却能寻到最后的桃花源。那是他前行的唯一理由。为这个理由,他可以做任何事。故事已说尽,在瑟瑟秋风中,所有遗憾和不甘都变得模糊遥远。泠琅想起寂生从前说过的一些话,他说,不是谁生来就是杀手的,杀手在成为杀手之前,或许还想成为大侠。咳嗽声从屋内传来,这声音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咙,在濒死之时费力挣扎时发出,微弱而尖细。寂生立即折返,咳声又响了很久才渐渐停歇,他再出来的时候,泠琅和江琮都轻易闻见了浓重的血腥气。“她原本在今年好了许多,积累的毒素消失大半,不再是稍微触碰就能致命。之前请了个仆妇照顾,她也叫人家不必来了,开始自己做家务。”“她做的很好,是不是?一个盲人能这样,已经是世上少有,她在这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我必须为她争取机会。”安慰和鼓励的话都不必出口,泠琅坐在夜色里,忽然懂得了爱有多奇妙,它比端坐在九色莲花宝座上的神祇更能让人拥有力量。寂生又说:“想问什么,尽管问吧,若你要调查刀者之死,必定绕不开那个人。”“你知道青云会为什么养这么多毒人?因为它的会主便会用毒。”“毒或许没有刀剑那么锋利,但最能杀人于无形。或许你只是和他在街上擦肩而过,但回去之后,右肩内里便开始溃烂,一夜过后,整条手臂都必须切掉。”“甚至,只是远远地打个照面,你也活不了太久。因为他不仅是世上最会用毒的人,更是世上最会用暗器的人,若有人能兼顾二者,他就不会再有敌人。”“你要面对的,便是这样的角色。”泠琅看向江琮,这些话的内容非常重要,她立即意识到,对于会主来说,要下什么毒最保险。他自创的,无人可解的毒,是最保险的,怪不得女帝倾尽力量也寻不出线索,原来是这个原因。江琮微微颔首,神色平静,显然也想到了此处。泠琅又问寂生:“你成为北堂多久了?”“四年。”也就是说,上一任北堂离开,至少也有四年之久。“你上次见到会主,是不是在京中?”“是,某处破庙,没什么特别的,他召见的位置从不重复。”“还有一个问题……他到底为何,忽然断了阿香的解药?”这句问话没有换来立即的解答,僧人转过脸,静静地看着她。泠琅被这样的注视看得有点怪异,她心中忽然生出不妙的预感。江琮却慢慢地说:“你需要为他效劳,他才提供解药,如今解药没了,当然是因为你拒绝了他的某项命令。”寂生一动不动,忽然有风吹起,卷过他的衣袍。江琮看着他:“命令的内容是什么呢?”寂生却说:“我说过,为了阿香我可以做任何事,怎么会拒绝会主?”江琮轻声道:“那你为何不去做,而是同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是说——”“那个命令,你现在正在执行?”红眼睛寂生笑了一下:“江舵主够敏锐。”泠琅疑惑道:“你难道要杀我们?”她迟疑一瞬,说:“凭你,也不太行啊。”寂生说:“这话说得不必如此直白。”“哦哦,抱歉。”“……我若真要动手,为何还请人来这里吃饭,多此一举?”“的确,那这任务到底是什么?”寂生又笑了笑,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废话颇多的和尚,他悠然道:“二位聪明绝顶,不妨猜一猜。”泠琅观察着他的表情,缓缓坐直:“会主之前一直在打听云水刀,莫非……他是在利用你把我带到此处?”寂生温声道:“可现在很明显,是你更想去找他。他若要见你,何必通过我这一层,直接找江舵主不是更好?”江琮淡声道:“我年末病了一场,会主怀疑我已经被圣上控制,他不再信任我。”泠琅也说:“会主不是经常故弄玄虚么,他兴许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寂生笑道:“那他把地方选在我的居所,也太莫名其妙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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