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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也不会那般暗示。风紧雨凉,绕过了一个光秃秃的山隙,泠琅皱眉打量,发现这附近全是倒塌的树木,连根须都清晰可见,好似被大水冲刷过。阿涛连说带比划:“快到了。”泠琅点点头,那人似乎已经知道自己被发现,后来这一路十分隐蔽,跟得很远,不再像原先那么近。不现身,亦不出招,只跟随着观察,即使明知被发现也无任何动作。她已经猜想到了这是谁。终于看到了用于歇脚的低矮岩穴,它地势偏高,雨水无法倒灌,上首有肥大芭蕉树遮挡,十分干燥。阿泰翻找出里面备好的干柴,在石堆上铺好点燃,火光一亮,温暖随之而来。三人围坐在火边,任热度烘烤半湿的衣摆和头发,阿泰好像又恢复了精神,说现在雨大,明日反而会更晴朗好走。他带着歉意表示,今夜大约得在这里歇,等天明才能赶往谷地。泠琅自然说无妨,她想起先前那处古怪的上隙,问道:“这里曾经有过山洪?”阿泰点点头,他殷勤地递上自带的肉干:“之前夏天,一直下雨……塌了好多地方,现在入秋,阿爷催我来采药——”说得磕磕绊绊,泠琅也听懂了,她嚼着肉干默然地想,眼下这秋雨的架势,比起夏季的暴雨,好像也差不了多少。她视线滑向对面端坐着的青年身上。江琮虽面朝火堆,但始终微微侧身,朝洞口倾斜。无名剑躺在他腿上,随时可以出鞘。火光跳跃,勾勒着他深俊清隽的轮廓,泠琅看了半晌,才说:“今晚怎么说?”江琮抬眼:“夫人休息便可。”“这可不行,”泠琅敲了敲刀鞘,“要想马儿好,得让马儿休息饱。”“那是劣马。”“嗯?”“良马不休息,也能跑得很好。”“殚精竭虑,良马也能亏空成劣马,”泠琅哗啦一声抽出云水刀,细细观察刀身凝结的水珠,“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吹落一滴水,她又改口:“不行,你倒时候说不定不叫我起来换岗,还是我来守上半夜。”江琮轻笑着低头整理袖口绑带:“谨遵夫人之令。”二人便不说话,只各自烘烤衣物,阿泰已经躺在角落里睡熟了。外面雨声越来越大,树木在风中剧烈摇晃,天地无光。忽然,一道闪电划过,陡然照亮了整片树林。泠琅皱起眉头,按照这个架势,明日就算放晴,也少不了满地泥泞,甚至水流阻断路途也不是不可能。她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个……”轰隆一声雷响,将她后半截话盖得严严实实。江琮说:“什么?”“就是……”又一声炸雷,比方才那声还响亮,颇有撕裂天穹的架势。江琮还在好整以暇地等待她重复,泠琅便凑上去,再次开口:“我是说……”雷声滚过天际,竟持续了三个呼吸之久,她再次白费了口舌。江琮忍不住闷笑几声,泠琅却气急败坏,觉得倒霉且丢脸,她瞧着近在咫尺的俊美侧颜,想也不想,张口便咬了上去。“不准笑!”咬在对方下颌,很扎实的一口,牙印立刻便显现。江琮嘶了一声:“咬我。”泠琅扒着他肩膀,观察自己留下的印记,自觉比起那枚林檎果上的牙印的整齐程度,也不遑多让。她得意地轻哼:“咬你又如何?”江琮抬手,帮她绕起耳边碎发:“不如何。”泠琅并没有坐回去的意愿,她觉得江琮身上意外的暖和:“我刚刚是想说,那人只跟着,明知被发现了也不出手,很像某个人的风格。”江琮帮她说完:“寂生。”泠琅说:“如果真的是他,我会十分好奇——不是说当时给了他脖子一剑?他怎这么快就又能出来行尾随之事了?”江琮把玩着她发梢,目光落在火堆上:“这也是我在想的问题,但夫人应该很清楚,我在北坡密林挨了一刀后,也很快再次同夫人相遇。”泠琅笑了:“我差点忘记,你们青云会是何等剥削成员。”“或许是他手下也说不定,”江琮轻声,“到点了,夫人先休息。”“说好了我守上半夜。”“我会叫醒你的。”“好罢。”于是便睡,并且是枕在江琮腿上舒舒服服地睡,岩洞外的风雨声变成助眠乐音,潮湿水汽与清浅兰香氤氲着,舒缓了疲惫思绪。只是睡梦中,那雨丝如影随形,又飘拂了一点在额间唇角。小心翼翼,温柔而怜惜。难道石洞里也会漏雨?怀揣着这个疑问,泠琅猛然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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