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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1 精神塑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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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若雅就说：“等一歇好好交打扮打扮，最好穿得性感一点。”

我回答说：“为啥？搿格医生几岁？要勾引伊啊？滑稽伐。”

“人家是教授噢。”她说，“年龄嘛大概五十几，长得嘛蛮好咯，人家肯定看得中侬咯，侬勿要看中人家就好，嘻嘻。”

“对臭男人我一律勿感兴趣，侬晓得咯，请侬下趟再勿要讲搿种闲话了。”我毫无感觉地说。

“不过……”她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了她的话：

“好啦好啦，我晓得了！”化妆好，我打开衣帽间，拉开一排排衣架，挑哪一套呢？想穿全白系列，可是外头下起了雨。

黑色桑蚕丝印花蝙蝠袖一字领宽松衫，白色弹力纺小脚管低腰直筒裤，ninewest黑色羊皮浅口蝴蝶结鱼嘴高跟鞋，银色闪耀全钻奢华手挽包。

小雨密集，淅淅沥沥不急不停，而无边无际的云层灰蒙蒙阴沉沉，像压在心头一样令人感到沉闷。

“等一歇王教授问侬，侬胆子大一眼回答好来，唔啥关系咯。”刚才若雅一路上不停地关照我，我就似一个被妈妈哄着去打针的小女孩一样，怕，已经没用了，不怕，那是自己安慰自己。

进医院大门的一刻，不知道什么缘故我的心突然痛了一下，其实此时倒很坦然，为一个成熟女人我无须担心什么不妥，譬如去医院看病。

这是一间约二十平方米的粉色房间，一个年轻护士在忙碌着。看见我俩进来，护士小姐立即直起身来说：“请问——”

“我们找王教授，预约过的。”若雅说。

“哦，你们来啦？快请进、请进。”一个略有沙哑却很响亮的嗓音从里屋传出。

我俩走进去，一个脸色白净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抬起头来同若雅打招呼：“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快，请坐。”

“姐儿，这是王教授。”

我轻声叫了一声：“王教授，你好。”

若雅又对他说：“这就是我妹妹，情况都跟你讲过了，要问什么你就直接问吧。”

王教授仔细端详着我，问了我的生活、工情况以及现在的想法，还称赞我很会打扮。

他说，以目前的医学条件做这种手术不是难事，但是术前诊断要明确，比如易性症的诊断正确无误，接受变性手术的人首先必须是“异性症”患者，因为这是一种非常严肃的治疗手段，目的是术后患者原来自觉性别与生物学性别之间的心理矛盾缓解，所以对手术接受者来讲也需要慎重。

他再三强调，术前的心理干预要在一年以上，看你是不是真正准备好了以一个崭新的姿态去迎接未来的生活；否则，手术完成你又懊悔了，心理的创伤非但得不到愈合，反而使人彻底崩溃，这样的例子有很多。

我心里直在打鼓，这些怎么会不知道，我从小就认为自己是个女孩，大了就认为自己是个女人，王教授说的一切都是“俗话”，每个所谓的“异性症”患者都一清二楚。

还有，王教授唠唠叨叨地说什么该手术做得十分逼真的不多，术后疤痕细小而隐蔽，无术后并发症是手术成功的关键，当然还要长期服用雌激素等。

与性别重塑一并完成的手术有切除喉结、假体隆胸以及脸部塑形，别以为这些可有可无，喉结切除包括声带手术调整，隆胸要达到丰满、有弹性、不留痕迹，脸部女性化要做到惟妙惟肖……

一席话说得我毛发具竖，很难想象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身体各部分被剖开来再缝起来的血淋淋情形景！我害怕，真想站起来立刻离开。

我以为只要心底认同就可以了，否则哪怕你变得再如何如何漂亮，一个人活得无滋无味又有什么意思？何况手术会发生各种意想不到的面对，那时候又要重新解释自己的人生。

至少我要在精神上自己塑造自己！

我的漫不经心使得若雅显得很失望，回去路上，坐在车里一言不发。

我安慰说：“现在搿样子勿是蛮好吗？侬希望我痛苦还是幸福啊？我总归是侬格罗。”

她还是无语，我亦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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