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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大丧,朝中文武或去寺庙道观督促法事,或去礼部和鸿胪寺帮忙,或在宫中劝说万岁节哀,忙得不可开交。天擦黑时,忙碌一整日的张文江才出皇宫爬上轿子,赶回京兆府。
早就等着的少府尹廖纲和师爷扶着自家大人落座,奉茶。张文江润了润冒火的嗓子,问起衙中事务。
廖纲连忙道,“大人,卑职今日在西城兵马司衙门,与余昌进大人一起把能办的事情都办了。”
他俩吃了茶下了棋用了饭,最后去衙门各处溜了溜,不能办、不好办的事情一件没办。
张文江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不悦地扫了他一眼,本府在宫里忙得脚不沾地,你却乐得逍遥!
他也干了事的。廖纲连忙道,“卑职派人盯着孔全武,他今日先去了姜府和他闺女的婆家借钱,后又去了长天观找邑江候世子、在乐天食府见了孟寻礼,然后再去牢里见了孔能,天将黑时,他去了秦相府上,带了一千两的银票出来。”
“秦相府?”前几个都在意料之中,唯独这最后一个,着实让张文江很是惊讶。
“是。”廖纲听说时也吓到了。
秦天野是万岁的亲舅舅,权倾朝野的丞相。虽不知孔家是如何搭上秦家的,但秦家肯为孔能出千两银子,这就表明了他们的态度。张文江凭着为官多年的敏锐直觉,预感到这个案子再查下去,对他绝无半点好处。
此案,不必查了。张文江吩咐廖纲,“上元节在即,防火为第一要务。东西两市的潜火军和汲水器具的配置容不得一丝马虎,你明日一一验看,若上元节东西两市起火,本府唯你是问。”
“是。”廖纲弯腰应下,脸似苦瓜。防火诸事最繁琐,须得日夜提防,上元节他约了好友同游清平江,这会全泡汤了。
张文江转头看一旁默不作声的赵德敏,“瞿寡妇案如何了?”
赵德敏躬身行礼,“经仵作验尸,断定瞿寡妇额头的撞伤为致命伤。事发时潘氏与瞿寡妇撕扯,刘家女上前拉劝,这二人谁也不承认是自己推了瞿寡妇撞到桌角。因围观者皆为潘家人,口供不足为信。开堂不久,陆雪明忽然到堂为刘家女辩护,请求择日再审,下官只得退堂。”
京兆府负责审理都城康安与京畿十二县的大案,官员们与状师陆雪明打过数次交道。但凡陆雪明接手的案子,哪怕审案中有丝毫不和律法之处,也会被他抓住不放,京兆府官员提到他就头疼。
廖纲纳闷,“刘家不是穷得都要卖女儿了么,哪来的银两请陆雪明?”
赵德敏摇头,表示不知。
师爷却想起来,“陆雪明应是姜枫请去的。大年三十傍晚姜枫探监,姜松隔壁牢内的刘姓犯人曾托他照看家中女儿,卑职看口供上记载,那人便住在敦化坊三条巷。”
“还有这事?”张文江问道。
师爷解释道,“是。因此事与案情关联不大,卑职才未写入文书中。”
赵德敏道,“以姜家如今的家境,应不会为非亲非故的刘家出上百两银子请陆雪明吧?”
廖纲分析道,“姜枫死要面子活受罪,但凡他应下的事,大多会去试试。姜枫与陆雪明有些交情,若他出面请,应用不了百两。”
“哦,这两人有何交情?”张文江颇为感兴趣地看着廖纲。希望他多说几句姜枫的事,以备哪日万岁心情不好,他拿来逗万岁开怀一笑。
姜家院内,姜家兄弟三人围着灯火团团坐,面容严肃。
姜松也疑惑着京兆府官员的疑惑,“孔家怎么能搭上秦家?”
姜槐道,“是啊。论理,孔家根本够不到秦家。”
姜二爷却道,“够得着。秦家老三秦克治去年八月里曾与孔能同游清平江,与琼宇阁的花魁琼芷春风一度。”
姜槐惊了,“竟有此……等事!琼宇阁不都是清倌么?”
“面上假清高罢了,琼宇阁的清倌有不少已卖身于权贵。若非如此,小小的琼宇阁怎能在清平江多年屹立不倒……”姜二爷侃侃而谈,姜槐连连点头,啧啧称奇。
姜松忽然问,“秦克治与孔能哪天去的琼宇阁?”
“八月初九!”姜二爷顺着回了大哥一句,又拉着三弟讲琼宇阁的猫腻。
“你怎知道的这般清楚?”姜松又问。
“当然是……”姜二爷回眸见大哥虎着脸,话锋一转,道,“是柴四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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