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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的少年猛然回头,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见到来人是薛明月,紧绷着的脸才放松了下来。
“明月......那只鸡又过来了。”少年可怜巴巴地说,“它在门外偷看我。”
薛明月脑中立刻浮现出一幅画面——穿着黑衣的少年靠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书在认真看,忽然一阵风吹来,带起来低垂的帘子,少年抬头猛然与一双绿豆眼对上,一人一鸟相望无言。
那画面别提有多好笑了。
“明月,你在笑什么?”少年嘟囔道。
“没,没什么。”薛明月强压下笑意,纠正道,“那个真的不是鸡,是专替国师传话的雀鸟。”
想国师的雀鸟在皇观内何等威风,令所有弟子闻风丧胆,生怕一个不小心回头就看见了它,更怕它对着自己开口说话。
雀鸟一言一行皆是国师之意,能被国师费心在众弟子中盯上,怎么看也不是一件好事。
外院的弟子们估计怎么也想不到,那威风凛凛的雀鸟到了这少年口中竟成了一只鸡。
少年静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抬起眼眸道:“哦——原来它是别人的走狗啊!”
薛明月迈过门槛的脚一顿,险些踩空摔倒在地上:“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书卷中记载,灵乃天生之物,从降生便深居在凡人无法踏足之地,魂魄未沾染到半丝尘世的浊气,是至善至纯的生灵。
灵女一脉则恰恰相反,她们替世人行走在阴阳之间,满身摘不清洗不净的浊气。
祖师爷曾在书卷中写到,正是因为这截然相反的一点,竟让毫无关系的两脉生出了“缘”。
灵再也不是传闻中缥缈的虚影,而是能够被灵女一脉寻到,他注定要被拉入万丈凡尘。
这些记载到底有几分真,薛明月不太好下结论,毕竟那“至善至纯的生灵”,在初见之时可是将自己咬得鲜血淋漓。
唯一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这小孩从暗室出来之后,就直接跟着自己进了内院,直到今日都从未离开过谧阁,又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少年脸颊上蓦地出现了红晕,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一旁的书柜:“我想了解一下明月生活的地方,所以偷偷看了你那些书。”
薛明月转眼看向书柜,那上面放着一排蓝色封皮的书卷——要死,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半个月之前,陶元拜托国师带进来了一堆书,全是一些市井闲谈、怪闻异志,说是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收集齐,让她在内院没事干的时候打发一下时间。
她一直很喜欢看这类故事,往日在外院也没少收藏。拿到书后兴致勃勃地翻看了一下,便被书中“寡淡无味”的故事击退了,随手丢在一边再也没去管过。
没想到这些书全被他给看了,怪不得能出他嘴里听见“走狗”这两个字。
薛明月微扬了扬嘴角,有心想要逗弄他一番,故作一本正经地问道:“怎样?看出什么来了吗?”
少年皱眉苦想了半晌,一摇头道:“我觉得做人不好,要违背自己的内心。明月也跟他们一样吗?”
薛明月闻言细眉一拧,脸上也带了点正色,回答道:“我跟他们不一样。”
皇观内的弟子不喜出门、不食荤腥,活得就像那供台上的仙人,是真真正正世人眼中的灵女,而她从不会违背自己的内心,除了不会死之外,与凡人没什么区别。
少年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也没有说话。
薛明月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奇怪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少年摇了摇头,忽然笑道:“没错,明月和他们不一样。”
薛明月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抬腿往自己的床榻边走去,转移话题道:“你别看那些书了,陶元压根就不会挑书,等我给你找几本有意思的书看。”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道:“可谧阁里已经没有别的书了。”
薛明月踢掉脚上的鞋,躺倒在床榻上,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内院是没有了,但外院有啊!”
少年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薛明月在床榻上翻了一个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少年:“你想出去玩吗?”
少年双眼闪过一丝欣喜,很快就又被压了下去,试探地问道:“可以吗?”
“不可以——”
“我就知道。”少年道,“那只鸟每天都会过来,我们若是出去了,肯定会被它发现。”
“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薛明月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按理来说是不可以,但我有出去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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