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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以鹰喻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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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了块好肉去喂它，没想到这畜生竟伤了我的手，我就算再宠爱它，伤了我，留着又有何用？喜欢可以再养一只，你说对吧，孔雀？”

白狼话落，孔雀不寒而栗！

正低头喝酒的索勒也挑了挑眉，他看到好友藏于桌下的手，紧握成拳。

白狼话少，更是从来不说废话，他说杀了黑皮，就是在警告孔雀！可孔雀会怕？

他真怕！索勒知道，因为白狼说的黑皮不是孔雀，而是楼兰，说的更具体一些是指楼兰的王室。

灭了楼兰王室，再扶持一个，对于白狼来说太简单了。如此赤裸裸的威胁，让孔雀一时无语，僵立当场。

白狼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同样了解孔雀，他的嘴角已不自觉地翘起，眼神里都带着一丝得意的笑。

“呵呵呵！”有人笑了，不是白狼。他是暗笑，而索勒却已明笑出声。他一边笑一边迎着白狼阴狠的目光道：“你自己养的，乐意杀就杀，问孔雀干嘛？再说了，雕鹰本就是翱翔于空，自己狩猎自己吃，要你多事？你当家雀养啊？”

白狼的眼神更加凛冽，杀机一闪而逝。已经走到白狼身后的哲哲却道：“索少郎错了，这黑皮若真是自己捕食，我家狼王是很乐意的，试问谁不愿看翱翔于空的展翅雄鹰？可偏偏它不是，本来我们喂得好好的，它却吃别人递过的食，您说，这可气不可气？”

索勒的目光转向哲哲，笑道：“你家狼王连只鹰都留不住，那要怪谁？还是自己没本事啊！”他故意忽略掉白狼的眼神，继续道：“它不吃你的只吃别人的，证明别人对他好。世间万物皆有灵性，都是以心换心，像你家狼王这样不好就杀……呵呵，杀了就证明自己赢了吗？还不是只能留着干尸杵在那看？”

“呵呵！”这回笑的是哲哲了，不管说什么，她始终含笑面对，连语调都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任何事都左右不了她的情绪似的。“汉人善辩，奴家在索少郎身上看得是清清楚楚了，就连杀一只吃里扒外的鹰，索少郎都能编排出这么多话，哲哲得实佩服！”

说着佩服，她便朝索勒施了一个汉家礼，然后才接着道：“只是这鹰实在太伤我家狼王的心，狼王现在也有些后悔，若好生养养说不定这鹰早就回心转意了，可一时之气杀了便杀了，纵后悔又能怎样？这鹰的命是不会因为狼王后悔就可以复活的，”哲哲的眼睛转向一直垂眸不语的孔雀，继续道：“孔雀王子，奴家见识浅，您觉得奴家说的可对？”

孔雀被她这一问，才从思绪中醒过来。白狼刚才的那段话如当头一棒，让孔雀瞬间心凉了半截，同时他马上警醒，意识到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

自从楼兰的旱灾解决后，孔雀就没有和白狼有过任何联系。实际上，他虽然不愿承认，但白狼的“落井下石”令他有些气愤，如果不是索勒，去年的旱灾就会直接导致楼兰的“灭亡”，更何况注滨河为何被堵，这中间到底有没有白狼暗中做些小动作，还是个未知数！

除此之外，红阳花大阏氏、他的幼兄金轮王子、他的妹妹古丽儿，都是死于匈奴人之手，不客气地说是死于白狼的姑母乌珠的手里，他的母亲兰阏氏背了多年的凶手骂名。这些加在一起，孔雀再豁达再能忍，心中的芥蒂也是相当深的！

开春后，他又与索勒去了趟瀚海，回到敦煌又遇上幻景的事要帮忙调查，这一拖又快一个月了，而白狼就在离他不远的阳关外。

楼兰王一直告诫自己所有的儿子，匈奴和汉的天平哪怕是心里歪，表面上也不能歪，楼兰谁都惹不起。孔雀是明白的，他也一直做得很好，并因为他对汉、匈的善加利用，使楼兰渡过数次危机。

可这一次，孔雀知道自己明显歪了，歪得相当厉害，也难怪白狼会生气。

这“杀鸡给猴看”的角抵戏是自己找的吗？孔雀心中正暗暗骂着自己，并想着用什么方法来补救时，哲哲向自己提问了。

提问吗？不，这是警告！方才还在自责的孔雀，勃然而怒！

白狼不想说的话，由哲哲替他说了。哲哲是一个有个侍女身份的女人，孔雀自认再不济也是一国王子，当然，如果不是这个身份，他反而觉得自己更轻松，会无所顾及，但现在不行。

孔雀可以忍受别人对自己的羞辱，但对楼兰、对楼兰王室的羞辱和威胁，绝对不行！

孔雀生起气来，不像白狼的阴狠，不似索勒的暴躁，他紧紧扳着脸，坐姿笔直，目光中无喜无怒一派深沉，给人的感觉却是暴风雨来临前让人透不过气的闷热。

他不理会哲哲，只平视着白狼语气平常地道：“世间没有后悔药，鹰死了就死了吧，狼王后悔与否确实无用！只可惜这鹰太傻，过于信任人了，不然它远远飞走，或在万里高空，谁又能奈何得了它？说到底生与死，尽力罢了，若苟延残喘的活着，任阿猫阿狗谁都可以踢上两脚骂上两句，还不如死了痛快！既然狼王身体有恙，孔雀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叨扰。”

说完，孔雀马上起身，索勒也跟着起来，就听白狼低吼道：“放肆！”

放肆？谁放肆？索勒心说索爷爷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轮得着你骂我？他挑眉瞪向白狼，却发现白狼根本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孔雀，口中道：“哲哲，还不给孔雀赔罪！”

哲哲这样聪明的女人早就知道说完会是怎样的后果，也知道该怎么挽回，紧走两步，不顾身份，跪倒在地，道：“是奴家多嘴角了，请孔雀王子恕罪！”

孔雀看着她不言语，哲哲又接着道：“奴家知错了，王子您大人有大量，若是就这样走了，狼王一定会怪罪哲哲的。”

孔雀冷笑道：“狼王怎么会怪罪哲哲姑娘？真是笑话，姑娘是什么身份？”

哲哲一听，干脆匍匐趴下。这是大礼，却也是她这个身份本该行的礼节，她颤颤地道：“哲哲贱命一条，能有什么身份？只求王子赎罪，狼王与王子的感情如亲兄弟般深厚，若王子就这样离开，狼王肯定会怪罪哲哲的，求王子赎罪！”

孔雀的余光一直在观察着白狼的反应，他也知道白狼不会有任何表情，哪怕当场杀了哲哲，白狼也不会，但是他杀自己也不会有任何表情。

孔雀只是想给白狼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自己不是谁都可以羞辱，既然对方已经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自己也要见好就收。

他放缓了脸色，勉强带上了笑意，柔声道：“哲哲姑娘快起来，你这是折煞我，你再不起来，你家狼王要怪我了！”

哲哲还是不动，这时白狼终于开口了，“既然孔雀不怪你了，你就起来吧，哲哲，你先带索勒下去，我与孔雀有些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