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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不配（第4页）

“放心吧，金先生是我的偶像，不会把我怎么着的，”李富春拍拍金梦辰的脑袋，笑着说：“等我，一会儿就出来了。”金梦辰不安的看着李富春的背影走到二楼的房间内。

李富春推开门，只见金仲文站在窗边背对着自己，眺望着远方。手里时不时取下嘴里的雪茄抖抖，另一只手端着酒杯，桌上一瓶开着的拉菲。

“金先生，您好，我是梦辰的朋友李富春。”李富春本来想说男朋友，不知怎的，可能是摄于金仲文的气场，话到嘴边不自觉的咽了个字。

金仲文依旧站在窗口，动也不动，好像李富春是空气一样。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李富春什么都听不到，气氛静的让人发疯。

“金校长？”李富春试探性的问道。

“李富春，曾用名李辉。山东省东营市广饶县人，三代贫农。爷爷李红星参加过淮海战役，负伤后留在广饶务农。父亲李百强，更是百无一用，种地都种不好。哥哥李富邦，书没读完就辍学，去了工厂打工。”金仲文一字一句的说到，连声调都是一条直线，没有丝毫起伏。

李富春心里一阵感动，还没有见面，金仲文竟然这样调查自己，看来是爱屋及乌呀。突然后悔自己之前认为金仲文的三白眼是霸王相，跟滕磊说了一些不当的话。

“金先生，谢……”还没等李富春说出谢字，金仲文突然转身，直视李富春，目光咄咄逼人，声音冰冷而不可抗拒：“你哪一点配得上我金仲文的女儿！”

什么?李富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来准备了很多话，包括自己跟张四维分享过的对金融的理解和看法，他有太多问题想请教自己从小的偶像，自己人生的标杆，虽然他从没有想过会以金梦辰男朋友的身份跟金仲文见面，但是他更没有想到金仲文会这样对自己，他费时间调查自己竟只是为了说这句话做铺垫。李富春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话，呆呆的站在门口。

“张四维说过你，方玉玟说过你，梦辰也说过你，不管是真是假，单是能让这三个人记住就已经了不起，不仅如此，还能让我那刁蛮任性的闺女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表白，你是个人物。”金仲文晃了晃酒杯，咂了一口，“不过，梦辰年轻，容易冲动。我也年轻过，也冲动过，也为冲动的后果买过单。所以我理解你们，冲动是可以的，但是把冲动的结果默认为理性的选择，是不可以的。你是个聪明人，我说的，你懂？”

李富春咬着嘴唇，拼命克制情绪：“先生，我知道我穷，但是我有梦想，我一定会拼命学习，出人头地的，我一定能照顾好梦辰的，再说您不也是我们穷苦老百姓出身吗？”

“闭嘴，梦辰两个字你配说吗？我的出身你配提吗？”金仲文没有给李富春说完这句话的机会，“哼，不是每只麻雀都能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大部分，不，是绝大部分还是在屋檐上叽叽喳喳做家雀。梦想，可笑，演讲骗人用的，当不了饭吃，当不了钱花。”

“那，”李富春狠狠地掐着手指，还抱着一丝希望，“那校庆那天，您为什么不反对。”

“那天是那天，那天我不知道你的名字跟‘辰’一点都不沾边。那天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是12月3。而且，我怎么管教女儿，与你无关。你不配踏进我们金家的门，滚。”金仲文说完又背过身去，走到窗边，望着远方，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乎李富春从未走进这个房间。

李富春再也忍不住泪水。头也不回的跑过人群，任凭滕磊和金梦辰在身后呼喊。爸，您说的对，我们这种穷逼，做什么白日梦呢？哪有资格去做白日梦呢？我们是穷人，就该老老实实的待在穷人堆里，富人的世界我们去不起，也去不了，在他们眼里，我们还不如他们养的狗金贵，见到我们都会脏了他们的眼。爸，都怪我不听您的，自取其辱，我活该。李富春越想跑的越快，心木了，腿就不会感到累。不知不觉跑到学校图书馆后面的镜月湖，李富春再也跑不动了，他坐下来，抱头痛哭。金梦辰，你要不是金仲文的女儿该多好啊，该多好啊！

“我不配，我不配，我不配……”李富春怒吼着，直到喊不出声音，大学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忍耐都在这一刻爆发了，“为什么，为什么有的人生而富贵，有的人生而贫贱，为什么我再怎么努力，别人还是说我是个穷逼，为什么爱上了一个人，还没有开始，结局却已经注定，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别人眼里的笑话，为什么，为什么我是李富春，为什么……”李富春声嘶力竭的喊着，可能上帝下班回家了，没有听到他的呼唤。夜空依旧安详，只有云朵时来时往，喊累了，眼泪也流干了，李富春坐在草地上，呆呆的看着湖面，雕像似的动也不动。

“金仲文，你对我男朋友说什么了！”金梦辰一脚踢开房间的门。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金仲文回过头，熄灭烟，“还有，没有我的同意，他就不是你的男朋友，他不配。”

“凭什么？”金梦辰眼里的泪开始打转，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已，为什么自己的全世界都要跟她对，好累，真的好累。

“凭什么？”金仲文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你知道。”

“就为了一个该死的白痴算的该死的卦吗？就这样决定了我的一生？决定我该爱什么人，该跟什么样的人结婚，该过什么样的生活？金仲文，你不觉得可笑吗?算卦有用的话，还读书干什么。你宁愿相信一个白痴的卦，都不愿意相信你女儿的心！”

“住口，”金仲文把酒杯摔在地上，“佛家禅师，岂容你这丫头片子诋毁！没有他，哪有你老子的今天，哪有你的今天，都是我平时惯得，让你这么飞扬跋扈，目无尊长！你配做我的女儿吗！”

“好，不配，”金梦辰的泪决堤似的溢出，“那以后你别管我！”转身往外跑。

“小辰，梦辰，金梦辰！不许走！金梦辰……”金仲文忙叫管家去追，生日聚会，主角不在，金家该有多丢脸啊。

此刻金梦辰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去找李富春，却不想跑着跑着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梦辰，别走。”好熟悉的声音，金梦辰回头一看，是方储玉。

“不行，玉哥哥，”金梦辰试图挣开方储玉的手，“我要去找他，我知道他在等我。”

“梦辰，”方储玉死死地抓住金梦辰的手，单膝跪地，从怀里掏出自己特地定制的银白色射手座手链，“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对不起，”方储玉眼睛中荧光点点，金梦辰却用尽全力一把甩开他的手，“我不会喜欢一个机器的。玉哥哥，你是个好人，总有一天你会遇到属于你的真爱，可是那个人不是我。”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出去。

“小师妹，等等我，我开车带你。”滕磊边喊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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