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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苍狼白鹿（第3页）

三、苍狼白鹿

1995年，距离恢复高考已经过去17年，此时的中国教育出现了奇怪的现象，学习不是为了求知，而是为了考高分，所以老师上课也厌倦了探讨，更多的是传授做题的技巧、讲解课本和考试大纲的知识。在这一环境下经历过小学初中高中的李富春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不是我印象中的那种安静学习的学霸，相反，他总是很吵，有时吵到老师都难以忍受。

开学的第二节国际信贷课。“老师，如果银行在制定了贷款协议后由于一些因素破产而导致无法按时支付贷款，应该如何处理？”李富春问。

“你见过破产的银行吗？”老师笑着回答，课堂上传来了一阵哄笑。

“1995年2月27日，巴林银行破产倒闭。”李富春没有觉得自己受到嘲笑，一本正经的回答。

“巴林银行只是极少数事件，全世界有多少家银行！”老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声音提高了几度。

如果是正常同学，会意识到这是老师提醒自己终止无聊的问题，可是李富春就是有点不正常，“地震海啸还是少数事件，一旦发生后果是难以想象的，银行破产的影响不亚于地震海啸，为什么我们只是重视这些自然灾害，而连银行破产这种问题考虑都不考虑呢？”

“这位同学，我说过了，很少会有银行破产，最高的是国家信用，其次就是银行信用，如果大家都认为银行会破产，怎么会把钱存进去？还有，在贷款协议签订前，除了银行会对企业做信用评估，企业也会对银行进行相应的评估，企业违约是有可能的，银行违约，哼，基本不会。”老师眉头微皱，表情严肃。

“可是……”李富春刚要继续问。

“没有可是，我怎么讲，你怎么听，难不成你认为讲的比我好？”老师的声音盖过了李富春。

李富春呆住了，闹不清楚为什么老师会有这么大的火气，自己只是想问一些搞不明白的问题而已。

“继续上课，我们这学期时间短，课时很紧，跟上课无关的问题就不要问了，有问题下课问。”老师翻到教材下一页，继续板书。其实大家都清楚，一下课老师就不见了踪迹，走的比学生还快，今天这个会，明天那个局，就是没事也不会把时间花费在本科生身上，所以下课问也就是不问。

中国有句老话叫“吃一堑长一智”，不过似乎不怎么适用于李富春，这不，外汇交易课上，他又故伎重演。

老师快速的拿着课本读，“本币贬值会刺激出口，刺激外国人到国内旅游，增加国内收入……”

“老师，老师。”老师的阅读被打断，放下课本，目光开始搜寻，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同学们一阵哄笑。

“老师，按照您讲的，本币贬值是一件好事喽？”还没有得到准许，李富春就忍不住发问。

“差不多吧，不过需要注意其他国家可能会因此恶性贬值。刚才这地方我讲了，要好好听课啊，这位同学……”说完拿起课本准备接着读。

“老师，”显然李富春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假如一开始1美元=1人民币，然后人民币贬值了，1美元=100人民币，刺激了美国人来我国旅游，就用1美元换了100人民币，然后来到中国吃喝玩乐消费了80人民币，还剩下20人民币，当他准备回国的时候，由于之前人民币贬值刺激了出口和生产，使得gdp上升，人民币对美元升值，又变成了1美元=1人民币，于是美国人又用20人民币换了20美元回去，他来中国玩的挺嗨，消费了中国的资源，回去的时候还赚了19美元，这对我国而言是一件好事情吗？”

李富春说完，又是一阵哄笑声，老师气不打一处来，尤其看到别人在笑的时候，李富春竟然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假如，哪有那么多假如，这个同学，能不能不干扰课堂，有问题下课问，坐下。”老师拿起书，“刚刚念到哪了？真是的，troublemaker（麻烦制造者）。”

“念到恶性贬值了，老师。”李富春打眼望去，金梦辰乖乖的看着黑板，好像他从来没有问过一样。

“好，都向这位同学学习一下，认真听讲。”老师扶了扶眼镜，继续读……

这两件事情只是管中窥豹，几乎每个老师都跟李富春拌过嘴，同学们认为李富春是个呆子，给他起了个外号“大傻春”，一些任课老师也开始风传金融学四班有个差生，不认真听讲，什么都不会，没事还老是扰乱课堂秩序。李富春对此毫不在乎，他就像游离于这个班集体的鬼魂一样，独来独往，没有社交活动，没有参加任何社团，没有参加班干部学生会竞选，只是天天的泡在图书馆，所以搭理他的也只有三个人，滕磊时不时的让他代写业，当然是有偿；金梦辰总是奇怪的找各种缘由欺负他，让他下不来台；只有滕磊讨厌的妹妹滕青萍，经常跟自己一切聊天、吃饭、约图书馆，李富春并不觉得滕青萍像滕磊说的那样坏，相反，又可爱，又温和，又有智慧，还有和自己相同的爱好——历史和金融，滕青萍也从没有在背后说过滕磊的坏话，明明是一个爸，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不过渐渐地，碰钉子多了，李富春自己也感到苦闷，他纳闷为什么大学老师和自己的小初高老师没有什么差别，为什么不是每个老师都像张四维一样。

张四维了解了他的苦闷后笑着说：“学校的班底是分开的，给研究生博士生上课的老师是真的有学问的老师，但是他们除了在校上课，往往在社会上有兼职，担任这个集团的经济顾问，那个国家的智囊，所以教授研究生博士生都有些应接不暇，更别说带毫无基础的本科生了，所以本科生的班底是普通讲师，但是由于我国金融教育起步晚，所以这些讲师差不多刚毕业就来任职了，程度自然可以想象。这也是为什么刚建校的时候金仲文强调只接受博士生。”

张四维注意到李富春沮丧的低下头，安慰的说，“不要难过了，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再说了，不是还有我了解你嘛。”

“我不是难过那个，英雄从来都是一个人，喽啰才扎堆，我不害怕独来独往，只是难过学的越多，不懂的就越多，可是没有老师愿意给我解答。”李富春咬着下嘴唇。

“原来是这样啊，”张四维拍拍李富春的肩膀，“这好办，以后你不会的问题攒下来，周六给我，我能解答的就给你解答，我回答不了的，就带你去找那些博士生导师们回答。”

“谢谢老师。”李富春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好运气，开心的差点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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