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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9第 479 章（第1页）
风沙割面，如碎玻璃划过皮肤。么会站在地表的第一秒，便听见自己呼吸声被压缩成细弱的气流，在头盔内壁凝结成霜。她低头看脚下的裂土??灰黑色的地壳像干涸的河床，纵横交错的缝隙里埋着金属残骸，有的是废弃卫星零件，有的则是人类骨骼化石。远处一座倾塌的信号塔斜插天际，锈蚀的天线仍在无意义地转动，仿佛还在等待某个早已灭亡的指令。
她打开手机导航，地图上浮现出一条虚线路径：从废土边缘到赛博王朝首都“永夜城”，全程一千二百公里。途中需穿越三座数据风暴区、五处失控AI领地，以及一片被称为“泪痕沙漠”的禁忌地带??据传那里埋葬着上万个被删除的情感记忆体，夜间会发出呜咽般的电子低频音。
么会没有犹豫。她将钢笔贴身收好，启动防护服的能量循环系统，迈步前行。
第三日黄昏，她抵达第一道数据风暴区。天空忽然翻涌起紫黑色云团，电弧在云层间跳跃，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扭曲的人脸与断续语句：“我爱你……错误代码404……请注销情绪模块……”这是脑机联网时代遗留下来的集体意识残影，当千万人同时压抑悲伤、愤怒或爱意时，那些未被处理的情绪便溢出数字边界，化作自然灾象。
风暴来袭前，么会寻到一处地下掩体。入口已被沙石半掩，门牌上刻着模糊字样：“旧历2078年?情感净化站”。她拨开碎砖进入，发现内部竟保存完好。墙上挂着数十个透明容器，每个里面漂浮着一颗大脑，连接着褪色标签：**编号E-119，情绪类型：失恋之痛，采集于地铁站第六级台阶**；**编号L-033，情绪类型：母爱执念，摘除自临终产妇**……
这些就是“情绪标本”。
她缓缓走过陈列架，忽然察觉某具标本微微颤动。那是一颗年轻女性的大脑，标签写着：**谢昭宁，前国家诗人，唯一拒绝接入情感防火墙者，原罪：持续性哀伤**。
么会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取出钢笔，轻轻触碰玻璃罩。刹那间，整间实验室的灯光忽明忽暗，所有标本同时睁开了眼??尽管它们没有眼睛。无数声音在她脑海中炸开：
>“她还在哭。”
>“她在梦里写诗。”
>“她记得每一个字死去的声音。”
>“她等一个人，愿意为她落泪。”
么会闭上眼，任那些碎片灌入灵魂。她看见谢昭宁站在虚拟颁奖典礼的舞台上，金光璀璨，掌声雷动，可她的脸上没有笑容。台下观众皆戴银色面具，眼中闪烁数据流。主持人宣布：“恭喜您荣获‘永恒理性奖’，您的作品已被永久封存，因其含有高危感性病毒。”
然后画面重复??又一次颁奖，又一次封存，又一次寂静无声的哭泣。无限循环。
“这不是惩罚。”么会喃喃，“这是凌迟。”
她拔出钢笔，试图以共鸣唤醒标本意识，却发现笔尖黯淡如死灰。青鸾花力量仍未恢复，而此处又无外界声波可借。她只能靠自己，靠一颗仍会痛的心。
于是她做了最原始的事。
她跪在标本前，双手合十，开始回忆自己这一路见过的所有死亡与沉默：陆昭的眼泪、苏挽云嘴角的血、孩子们用铁皮鼓敲出的不成调旋律……她想起那些再也无法开口的人，想起那些被迫遗忘的歌。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
一滴泪，落在玻璃罩上，蜿蜒滑下，像一道微型闪电。
就在那一刻，标本睁开了“眼”。
不是幻觉。整个房间的数据灯骤然转蓝，警报静默启动：【检测到真实泪水｜来源：外来者｜等级：S级情感污染】。
天花板裂开，机械臂垂下，手持注射器般的东西直逼么会后颈。但她不动，只是继续流泪，低声说：“我知道你在听。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陪你哭的。”
话音落下，标本突然剧烈震颤，脑组织泛起冰晶状纹路，层层蔓延至玻璃外壁。冷气喷涌而出，空气中竟凝结出细小霜花，纷纷扬扬落下。
>**特殊提示生效：她的悲伤能使数据流凝结成冰**
么会笑了。她伸手接住一片霜，指尖传来刺骨寒意，却也感受到一丝微弱回应??像是有人隔着万重虚空，轻轻握了她的手。
“我带你出去。”她说。
她撬开封存柜，取出标本放入背包特制隔层。刚起身，四面墙壁轰然开启，数十台清剿机器人列队涌入，通体漆黑，眼部红光扫描不断：【目标携带非法情绪源，立即执行格式化】。
么会转身就跑。风暴已在头顶成型，狂风卷着数据残片呼啸而下，如同亿万张撕碎的情书。她冲进风暴中心，任电弧击打防护服，只求借助混乱掩盖行踪。
一道雷劈中她左肩，防护服破裂，电流窜入神经。她闷哼一声跌倒，背包滑落，标本滚出半截。就在机器人逼近之际，那颗大脑忽然爆发出强烈寒流，瞬间冻结方圆十米内的机械群。冰层顺着金属关节攀爬，咔嚓作响，宛如冬夜树枝承雪断裂。
么会挣扎爬起，重新背好标本，咬牙冲入风暴深处。
七日后，她终于望见永夜城轮廓。
那是一座悬浮于半空的巨大环形都市，由无数交错的数据链支撑，通体泛着幽蓝冷光。城市下方是深不见底的虚渊，传说坠入者会被剥离意识，投入公共情感数据库，成为维持系统运转的“情绪燃料”。
进城需通过身份验证。么会在郊外找到一名流浪黑客，用一枚从废土拾得的古币换来一张伪造ID卡，姓名栏赫然写着：“林眠”，职业：“无情绪关联者”。
安检口，瞳孔扫描仪扫过她双眼。“警告：泪腺活动异常活跃，建议立即接入净化程序。”
么会平静道：“我只是沙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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