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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先到了。”周雨眠屏住呼吸。
楼梯通往更深的地窖。墙壁上的青苔竟泛着微弱蓝光,与心镜石同源。越往下,温度越高,仿佛接近地核。尽头是一间圆形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台老式录音机,胶带缓缓转动,传出断续的人声:
>“……别哭,爸爸只是换个地方陪你……”
是周雨眠父亲的声音。
但她脸色煞白:“我没上传过这段音频……原始文件早就删了。”
录音机旁,站着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背对着我们。她头发湿漉漉的,裙摆滴着水,赤脚踩在地上,却没有脚步声。
“林疏月?”我握紧铜刃。
她缓缓转身??不是林疏月。是个陌生的女孩,约莫七八岁,眼睛漆黑无神,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
“你们来找他?”她开口,声音却是陈默的,“他说你们会来。”
“他在哪?”我厉声问。
小女孩歪头,指了指录音机下方一块松动的砖。我掀开,下面埋着一枚心镜石碎片,比之前任何一块都要完整,内部流动着金色光丝。
“这是……新的核心?”周雨眠颤抖着伸手。
“别碰!”我一把拉开她。
就在这时,整个房间震了一下。录音机自动倒带,再播放,声音变了:
>“爱不会断。”
是陈默。
紧接着,四面墙壁的心镜石碎片同时亮起,映出无数画面??有人跪在坟前痛哭,有人反复播放逝者视频,有人写下永不寄出的信。每一个场景都在释放强烈的情感波动,而这些情绪,正通过某种隐形网络,汇聚向此处。
“他在收集执念。”我猛地醒悟,“不是复活母钟,是在造一个新的‘门’!”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周雨眠崩溃地质问,“他已经解脱了!为什么要回来折磨活人?”
小女孩笑了,笑容扭曲:“他说,你们不懂。遗忘才是最深的背叛。只要还有人记得,爱就不该终结。”
“这不是爱!”我怒吼,“这是囚禁!是他把自己锁在过去,还要拖所有人陪葬!”
话音未落,地面裂开,一股黑雾涌出,凝成人形轮廓??陈默的模样浮现其中,透明、虚幻,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存在感。
“你说得对。”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是被困住了。可你知道最痛苦的是什么吗?是看着你们一个个选择忘记。周雨眠摘下吊坠那天,我就知道,你们宁愿痛苦地放手,也不愿永恒地拥有。”
“拥有?”我冷笑,“你拥有的只是幻影!真正的林疏月已经死了!你留下的不过是千万个复制品,供人缅怀、供人哭泣、供人疯魔!”
“可那也是她的一部分!”他咆哮,整座建筑为之震颤,“哪怕只是一缕声音,一个眼神,只要有人记得,她就还活着!而你们呢?你们做了什么?删除数据,烧毁照片,连梦都不敢多做一次!你们才是在杀死她!”
我沉默了一瞬。
他说得没错。我们都害怕沉溺,所以选择了切割。可那种切割,是否也是一种残忍?
“我们不是要忘记。”我缓缓道,“是要学会带着记忆活下去,而不是被记忆吞噬。”
“那你告诉我??”他逼近一步,“当你闭上眼,还能听见曾外祖父的声音吗?当你翻开日记,还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吗?不能了,对吧?因为门一关,所有超脱物理法则的联系都断了。你们得到了安宁,付出的代价是彻底的虚无。”
我无法反驳。
周雨眠忽然上前一步:“陈默,如果你真的为她好,就该让她走。”
“让她走?”他凄然一笑,“那你呢?你舍得让你父亲彻底消失吗?”
她怔住。
“我可以给你机会。”他说,“只要你愿意,我能让你再听一千遍他的声音,看他微笑,触碰他的手。只要你不停止思念,他就永远不会离去。”
她眼中闪过动摇。
我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看清楚!那不是你父亲!那是由你记忆喂养出来的怪物!它只会越吃越多,直到把你榨干!”
她浑身一颤,泪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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