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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第1页）

潘振承答道：&ldo;朝廷规定，各口岸夷商都不得自解洋贡进京，必须由海关代收护送。广东的做法独特一点，除海关监督外，督抚可以海关稽查的身份护送，十三行首商则可以海关协办的身份代办护送。&rdo;

严济舟赶紧插话：&ldo;代贡悦圣，向来是督台、抚台、监台优先，十三行数年轮到一次，本商曾于乾隆十七年护贡进京，迄今已过六年。&rdo;

李侍尧的鹰隼眼像箭射向严济舟：&ldo;严济官想做护贡使，取悦圣上？&rdo;

严济舟低头瑟瑟道：&ldo;末商不是这个意思。&rdo;

潘振承替严济舟打圆场：&ldo;济官和末商在来督署的路上，就商议着有劳督台大驾护贡进京。代夷朝圣的贡品，济官早已筹备齐全；另还备了一份督台您个人献给圣上的年贡。&rdo;

&ldo;本督曾为广东口岸危机上过三道折子，皇上每次仅批三个字：知道了。看来，为十三行兴衰大事，非本督出马不可。&rdo;

潘振承向严济舟使眼色，严济舟掏出两张四万两银票，正准备呈给李侍尧，碰到李侍尧严峻的目光，不知如何开口。潘振承说：&ldo;督台大人，这八万两银票，是十三行公账上支的应酬银，并非贿银，望督台带在身上，以备急用。&rdo;

当天晚上，潘振承约馨叶上了茶舫。在包厢甫坐定，潘振承把李侍尧准备进京的消息道出，馨叶惊诧道：&ldo;李侍尧推都没推托，就接受八万两银票的贿赂？&rdo;

&ldo;他是为广东口岸的利益亲自出马，况且我讲明了是应酬银，而不是贿银。&rdo;潘振承漫不经心说道。

&ldo;怎么不是受贿？行贿之人还会说，我这是贿赂，请你收下？&rdo;

潘振承哭笑不得，&ldo;你说是贿赂就是贿赂吧。我还想送他一样东西，这可不是贿赂。&rdo;

&ldo;什么东西？&rdo;

&ldo;我打算把宁波见闻记录下来，送给李侍尧。庄有恭在宁波的做法，想必会引起朝中大臣惶恐不安，这样就会影响皇上，做出有利于广东的圣裁。&rdo;

馨叶吃惊道：&ldo;你不是说，庄有恭的做法并没有违反律例吗？&rdo;

&ldo;在朝廷君臣看来，钻皇律的空子，比明知故犯还要恶劣。麦克去了宁波，想必庄有恭会以最高礼仪接待他。&rdo;

&ldo;我们并不了解实情啊？&rdo;

潘振承诡谲地笑笑：&ldo;想象加合理推断，与实情八九不离十，我太了解庄有恭了。庄有恭在番禺老家丁忧期间，我们喝过几回晚茶。庄有恭有个错觉，误以为广东督抚海关视奏折谕旨如儿戏，其实他完全弄颠倒了。广东督抚海关是迫不得已隐瞒不报，而庄有恭是有意阳奉阴违。你比我更熟悉宁波，望你能提供猛料。&rdo;

督抚相悖

庄有恭沉着脸站海关公堂匾额下，目光凛然在众官员中扫视，&ldo;祁励，你站出来！&rdo;庄有恭猛然一声大吼，祁励打了个寒战，站到公堂中央。

庄有恭斥道：&ldo;宁波水师右营水勇，勒索洋船大班财物折价一百洋银。守备祁励督查不力，罚半年俸禄，打二十大板！&rdo;

祁励解释道：&ldo;庄大人，那箱红酒，是洪大班自愿送的啊。&rdo;

&ldo;收了就是受贿。给我拉出去！&rdo;

祁励被拉到庭院，噼噼啪啪的板子在众官员耳边嗡嗡作响。

庄有恭说：&ldo;本抚明日进京述职，在座的各位铭记，所有征收的陋规，必须严格按章程规定的额度执行，更不得收受洋商钱财。如有违反，本抚回浙后查明，严惩不怠！&rdo;

一个亲兵凑近庄有恭耳语，说闽浙总督杨应琚来了，正在庭院。庄有恭对众官员说：&ldo;列位先散了吧。&rdo;

庄有恭把杨应琚带到方亭，两人坐下饮茶。

三个月未见面，杨应琚的发辫更白了，皱褶深叠，鱼泡眼满是忧郁。&ldo;其实，内幕本督也不甚清楚，估计是李侍尧上了折子。皇上钦命我调查浙江口岸。&rdo;

庄有恭寻思道：&ldo;若是李侍尧的折子，肯定没说浙江的好话。皇上的意思呢？&rdo;

&ldo;皇上不偏不倚，谕旨就一句话：着杨应琚奉旨调查宁波夷船增多事。&rdo;

&ldo;大人你怎么看？&rdo;

杨应琚寻思片刻，沉吟道：&ldo;也许皇上认为宁波洋船增多是好事，也许是坏事？唉，我还没有揣摩透。&rdo;

&ldo;不用揣摩了，杨大人是闽浙总督，加税后洋船仍然络绎不绝来浙，这肯定是好事，杨大人应表彰浙江。&rdo;

杨应琚错愕不已：&ldo;我怎能独断呢？钦差钦差，惟有忠于钦命。&rdo;

&ldo;钦命未作明示，证明皇上是想听取钦差的看法，然后再作圣裁。杨制宪，你的看法至关重要，事关浙江外洋贸易的兴衰。下官洗耳恭听。&rdo;

杨应琚叹道：&ldo;硬要我说出看法，哎，说就说吧。我的意思是，两碗水都得端平，不能浙江吃肉，广东吃糠。福建有东瀛吕宋暹罗贸易，江苏以国内贸易为主，都可以暂不考虑。眼下，浙江独享西洋贸易之利，似乎不太公平吧？&rdo;杨应琚脑海里不时闪现李侍尧阴险的面孔，倘若不护着广东，李侍尧有的是办法置他于死地。

庄有恭想不到闽浙总督竟说出这样的话，十分气恼：&ldo;怎么不公平？各省口岸都敞开大门，公平竞争，洋船爱上哪，是他们的自由。若说公平，广东未加税，那才是真正的不公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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