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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知远身形如一道淡不可见的青烟,须臾间便掠过重重宫阙,悄无声息地落回燕郡王那奢华庞大的车驾旁。
他玄色长袍在风中微拂,神色却比...
风把槐花瓣吹进墓碑前的陶罐里,像谁悄悄放进去的一封信。陆知寒没有回头,他知道那声音不会再说第二遍。它只是来确认一件事??他终于学会了如何活着,而不是如何守着死去的记忆呼吸。
他沿着村口青石板路缓步而行,脚底磨出薄茧,踩过春泥与落花。九年前,他曾背着林晚走过这条路,那时她还能笑着抱怨他走得颠簸,说书里的君子都该“徐行”。如今他走得很慢,却不再踉跄。
守界院的传讯符在袖中微微发烫。他取出一看,淡金符纸浮现三行小字:
>北境雪原监测站报告,归梦之核残余波动已降至安全阈值以下;
>导梦净化程序第七轮扫描完成,滞梦者心理重建进度达六成;
>沈知微……于昨夜子时正式除名“执灯者”名录,现下落不明。
最后一行字停顿良久才浮现,墨迹略显颤抖,仿佛书写之人也心绪难平。
陆知寒指尖轻轻抚过那名字,忽觉胸口一热。蓝纹自心口蔓延而出,在皮下流转一圈后悄然隐去。这是慈相副钥最后的共鸣,也是他体内残留的“梦痕”正在消退的征兆。他抬头望天,云层裂开一线,阳光洒落如金线穿针,缝补着人间破碎的梦。
他知道沈知微不会再回来了。
执灯者一旦现身因果,便不能再藏身幕后。她已背弃律令救他一次,若再露面,只会成为新的执念锚点,甚至被归梦残识反噬。她的消失,是种自我放逐,也是一种成全。
但他记得她眼角那颗朱砂痣,记得她说要请他喝酒。
也许某一天,在某个边境小镇的酒肆里,他会看见一个披着旧斗篷的女人,端着粗瓷碗朝他点头一笑。到那时,他或许会说:“我欠你一顿饭。”
而她会答:“不,是你救了我两次。”
现在,他还不能停下。
***
三个月后,南陵城外三十里,一座废弃的导梦塔静静矗立在荒丘之上。这座曾属于闭环的秘密据点,如今已被守界院接管,改建为“清醒训练营”,专门收容那些从深度滞梦中被唤醒、却无法适应现实的人。
陆知寒站在塔顶观星台,手中握着一本泛黄的手记??那是他在北冥渊归来后,从守界院密档中调出的《初源纪略》残卷。其中一页写着:
>“归梦之力非邪术,亦非遗祸,实为‘共情具象化’之极致。当千万人同念一人,其情可撼天地,其意能凝虚为实。然此力无主,则易沦为执念容器;若有明心者持之,则可疗愈灵魂之殇。”
他合上手记,望向远处营地。一群曾在梦中与亡亲重逢的男女正围坐一圈,听着一名心理疏导师讲述如何分辨“真实记忆”与“情感投射”。有人痛哭,有人沉默,也有人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容。
苏砚的画被放大挂在营地中央的白墙上。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男孩,在槐花纷飞的山坡奔跑。下方写着一行稚嫩的字:“哥哥说,太阳出来了,影子就会变短。”
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跪在画前,久久不动。她曾是闭环的核心信徒之一,在梦中见到了十年前死于瘟疫的儿子。整整两年,她不吃不喝只求入梦,直到系统崩溃才被强行唤醒。
陆知寒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你还想他吗?”他问。
妇人点头,泪珠滚落:“想得快要疯了。”
“那你愿意再做个梦吗?”他说,“这一次,由你自己决定什么时候醒来。”
妇人怔住。
陆知寒取出一枚小巧的银铃,正是当年从钟楼废墟中捡回的导梦触发器。他将铃绳系在妇人手腕上,轻声道:“闭上眼,想着你想见他的样子。但记住,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要在心里默念一句话??‘你是我的回忆,但我属于现在。’”
妇人依言闭目。
片刻后,她身体微颤,泪水再次涌出,却又忽然笑了。她喃喃道:“他……叫我别哭了。他说他在那边很好,让我多吃点饭,照顾好自己……他还说……妈妈,我想看你穿红裙子跳舞。”
她说完睁开眼,第一件事不是擦泪,而是解下了铃绳。
“我不需要再去了。”她低声说,“原来真正的告别,不是再见,而是听见他放过我。”
陆知寒点点头,将银铃收回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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