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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一章 义无反顾（第1页）

五十一位勇士，当晚活着回来的不到五个人。

副千户牛鑫率两艘小游动船沿着西岸躲在阴影地带悄然往北潜行，划船的水师战兵使出手段尽量不发出声响，因此半里地水路足足耗了小半炷香功夫。

当牛鑫他们达到前锋营北端时，遇上了近百个游水逃到西岸的战兵，这伙溃兵谢绝了西岸友军的好意，蹲在河滩边的芦苇荡中也准备伺机再游回去报仇。

说实话，这并不是这帮角色如何悍勇，要不然也不会逃过河了，现实状况是明军节节胜利眼看着就要打进北直隶，这时候当逃兵实在愚蠢。

其实他们当时也是稀里糊涂凭着不能逃出来的。

他们的营地靠近河堤，战斗打到一半前锋营溃散后这伙人本能地杀向河滩，不会游水的战兵们有的往北有的朝南奔逃，两条腿哪跑得过战马，这批人大多数死在鞑子的刀下。

他们的行动以及牺牲掩护了游水逃亡对岸的同伴，一百多人跳进大运河最终有百余人幸运地地捡了一条命，其余有的被鞑子射死有的游到一半力气不济自己沉了下去。

牛鑫本就担心人手不够双方一拍即合，只是见溃兵们大都手里没有刀枪心里凉了半截，哪知道对方说他们下水前特意把刀枪扔在对岸的水草里，过去就能捞起来。

其实溃兵们正在打主意捞取点战功为自己抹去这点不光彩经历，他们向牛鑫禀报说营地的东北面一直有战马的嘶鸣声传过来，很可能是鞑子收拢战马的临时营地，要是看守不多的话就去搞一下。

牛鑫他们本就带了一些引火的油罐准备趁乱发动突袭，听了溃兵们的讲述这家伙眼睛一亮计上心来。

他令带队的总旗官带上两个小旗率溃兵们去摸鞑子的马营，动静搞得越大越好，自己率其余四十个战兵加上从溃兵中挑选出来的三十个悍卒伺机而动。

有厮打声和战马的嘶鸣声做掩护，两艘小船很快把摸马营的战兵们运到东岸，地点在前锋营北面两三百步处，随后返回来又把牛鑫他们送到了对岸的芦苇丛，三十个溃兵还真人人找到了武器。

七十个人去劫营无异于送死，好在冯自用多少有些准备让牛鑫带了两面鼓，他分出两队小旗朝着北面和东北面潜行，等待劫马那一路发动后再闹出动静掩护主力行动。

实际上，这会儿营地里的明军已经被鞑子马队砍杀的所剩无几，最大一股两百余溃兵正背靠营地栅栏凭借拒马以及火堆作最后的抵抗，其余的已经彻底溃散三三两两隐身在营地附近的黑暗中。

话说此时的明军有一股傲气，谁也不肯放下刀枪向鞑子投降，得益于拜音图的敷衍策略，尽管每时每刻都在伤亡不过这伙战兵还能够坚持。

负责冲阵踏营的拜音图所部伤亡惨重，临时马厩里面备用战马加上收拢的战马不下千匹，他派了一个百人队在那看护，只是眼下鞑子势大谁也料不到溃散的明军还敢杀回马枪，绝大多数鞑子正盯着两处交战点指指点点，另有十余人负责官道北面的接应。

两伙鞑子中间留下了一段百余步的空档。

摸过来的明军本来想悄悄斩杀鞑子的哨骑再发动突袭，见此状众人聚集到空档的中部弯着腰走到河堤下，随后带队的总旗一挥手大伙一个劲儿朝东面的马群冲去。

明军的举动自然瞒不过两端的鞑子，只是鞑子们连续赶路早就疲惫不堪，这会儿有机会偷懒谁也不会骑在马背上看热闹，等他们反应过来跑到一旁跳上马背，打前的明军已经冲进了马群。

临时马厩只是鞑子利用树木以及木桩子再围上绳索简易搭建的，冲在最前方的明军挥刀割断三道绳索，继而跳上马背朝斜刺里跑出去，沿着围栏一路挥刀切割，眨眼功夫小半道围栏被他们破坏了，而此时两端的鞑子才冲到明军屁股后面。

不管手里有没有武器、不管会不会骑马，跑进马厩的明军一窝蜂朝马背上爬，好在鞑子也来不及处理绝大多数战马背上都留着马鞍，除了最后面的十来个倒霉蛋其余明军都骑上了战马。

但是，想要逃出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首先是骑上战马的明军见形势危急只得夹紧马腹催动战马朝马群里钻，依靠战马躲避鞑子的砍杀，没有骑上战马的明军则继续朝东北侧奔逃，同样利用马群为自己打掩护，再伺机跳上马背逃窜。

单单几十骑明军绝大多数逃不过鞑子的追杀，带队的总旗官对此心知肚明，因此从一开始他就跑在最前方，奔到马厩东南面之后他接连刺了七八匹战马的马屁股，疼得牠们嘶鸣着扬蹄狂奔，其余战马见了纷纷从破口跟出来逃跑。

混在人群中的明军自然不会客气，等马群跑动后有兵器的朝左右战马捅去、没武器的只能靠上去用脚踹几下，受惊的战马无不嘶鸣着发力朝前飞奔。

追过来的鞑子见状气得破口大骂，呼幺喝六使出浑身解数试图收拢战马，奈何面对受惊了的滚滚洪流收效甚微，千余匹战马绝大多数冲了出去。

距离此处最近的鞑子当属围攻明军的那一伙，带队的鞑子头目毫不犹豫派出两个百人队冲过去帮忙收拢战马，东南面的拜音图见了心里暗暗叫苦，这厮随即也派兵马追上去拦截。

围攻的鞑子派出去的是在营地栅栏外面进攻的战兵，他们本就是围攻明军的辅助兵马，两百骑跑开后只剩下监视被围明军的哨骑。

时不可失机不再来。

“弟兄们。跟老子上。”牛鑫挥舞着大枪瓮声瓮气低喝道。

他在河堤处留下五个接应的战兵，随即带着其他敢死队员发足朝被围明军冲去，才跑出二三十步就被外围警戒的鞑子哨骑给发现了，气盛的鞑子挥舞着战刀气势汹汹扑上来拦截。

“杀！”

跑在前面的大枪兵们厉声呼喝着为自己壮胆，他们两人一组一左一右朝跑进的鞑子骑兵突刺，知道厉害的鞑子忙不迭勒马往侧旁躲避，此时大枪兵身后的刀盾手趁机一个箭步窜上去劈砍鞑子的腰腿。

没了速度优势，跑在前面的五六骑鞑子眨眼间被砍落下马，凄厉的惨叫声吓得紧跟着杀过来的十多骑鞑子纷纷朝北面闪避，牛鑫抓紧机会令拖后的刀斧手劈砍栅栏解救同伴，自己带着大枪兵和刀盾手在北侧掩护。

处于绝境都以为难逃一死的顽抗明军突然间看到一道逃出天生的活口摆在自己面前，刹那间逃生的欲望战胜了绝望抵抗，先是破口处的战兵一溜烟跑出去，紧接着两侧的战兵立马涌上去逃命，令得本就岌岌可危的抵抗小阵顿时破绽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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