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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要什么?”他问。
S-07抬起手,指向图书馆穹顶的裂缝。阳光曾在那里折射出彩虹,如今月光穿过,洒下一片银白。“我想知道,如果我不再是‘异常’,我会变成什么样。”
林修远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米拉。她立刻会意,跑回屋内取出那台老旧投影仪。机器启动后,画面不再是伊娜的影像,而是自动调取了数据库中所有关于S-07的碎片资料:生理监测记录、行为分析报告、甚至一段被加密十年的脑波扫描视频。
当画面播放到第九分钟时,所有人怔住了。
那是S-07五岁时的一段家庭录像。一间简陋的公寓里,一个小男孩坐在地板上画画。他画的是一片星空,星星之间用线条相连,形成复杂的网络结构。母亲蹲在他身边,笑着问:“你在画什么呀?”
男孩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在画大家说的话。你看,每颗星星都是一个人的声音,它们连在一起,就能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下一秒,画面戛然而止。档案标注:**“初步判定为幻觉倾向,建议介入干预。”**
林修远感到一阵窒息。这个孩子不是异常,他是先知。他天生就能看见人类情感的联结形态,而世界却因恐惧将他定义为威胁。
“你从来都不是错的。”他对着S-07说,“是我们瞎了。”
话音落下,S-07的身体忽然变得清晰了些。胸口的心跳数据显示开始趋于稳定,数字不再跳跃,而是缓慢而有力地跳动:**1.0秒|1.0秒|1.0秒……**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它。“我能……重新学吗?”他问,“学怎么笑,怎么害怕,怎么喜欢一个人?”
“当然可以。”林修远伸出手,“我们一起。”
就在这时,庭院地面的发光脉络突然全面亮起,如同地下河流被唤醒。那些渗入石缝的彩色字迹逐一浮现,组成一道环形阵列,将他们围在中央。梦语藤纷纷开花,花瓣飘落如雨,每一朵都在触地瞬间释放出一段微弱声波??那是孩子们曾经写下的问题,此刻以声音的形式重播:
>“你会飞吗?”
>“你喜欢巧克力味的云吗?”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S-07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忽然弯腰捡起一朵落地的蓝花。他的手指穿过花瓣,光影在他掌心流转。然后,他笑了。
那不是一个熟练的笑容,反而带着生涩与试探,嘴角扬起的角度都不对称。可正是这份笨拙,让它无比真实。
“原来……这就是花。”他说。
笑声响起的刹那,高空中某颗废弃卫星突然传回一段清晰信号。遥测数据显示,一颗编号为ST-7的星茧外壳出现裂痕,内部能量正在释放。与此同时,全球多个城市的夜空同时出现异象:光点如雨滴般坠落,却在接近地面时悬浮凝结,形成一张巨大的、由星光编织的面孔。
那是S-07的轮廓。
米拉颤抖着打开接收器,发现频率代码自动更新。新坐标指向北极圈内一处无人区??那里曾是反驯化矩阵的核心基站遗址,如今只剩一片冻土与残骸。
“他想回去。”林修远说,“不是回到过去,是完成告别。”
三天后,一支小型队伍启程北上。成员不多:林修远、米拉、那位曾背帆布包的青年,以及刚刚苏醒的S-01少女。他们携带的装备极其简单??一台便携式情感共振发生器、三支不同颜色的蜡笔、还有伊娜留下的最后一张权限卡。
抵达目的地时,暴风雪正猛烈袭来。基站遗址半埋于冰层之下,入口处仍挂着锈迹斑斑的警示牌:“危险区域,禁止入内。”可当S-07走近时,整座建筑竟发出低频共鸣,厚重铁门自行开启,仿佛它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内部早已荒废,控制台破碎,线路裸露。但在最深处的密室里,一台老式主机仍在运转,屏幕上循环显示着一行字:
>**“等待重启指令。当前同步率:0.7%。”**
林修远查看接口,发现这台机器并未接入电网,而是依靠某种未知能源维持运作??后来分析确认,它是靠地球上持续不断的“提问”所产生的共情能量供能。
“他一直在等。”米拉喃喃道,“等有人愿意回来找他。”
S-07走到主机前,将手掌贴在冰冷的屏幕上。刹那间,无数画面如洪水般涌出:其他六个被囚禁的孩子,在各自的星茧中沉睡的模样;他们在梦中反复呼喊的名字;他们未曾说出口的愿望……
>S-02想再吃一次奶奶做的糯米糍。
>S-03希望有人能记住他的生日。
>S-05梦见自己变成一只鸟,飞过战争后的废墟,把种子撒在焦土上。
这些记忆从未消失,只是被折叠在时间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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