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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知念以为要撑不住的时候,监牢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队手持长枪的人马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和玲珑的侍卫缠斗在一起,瞬间将局势扭转。
赵承锦缓步从人群后走了进来。
玲珑郡主见状,又惊又怒,手指着他,声音都在发颤:“赵承锦,你还敢来?!周你竟敢派人刺杀我父王,我看你是活够了?!”
“我为何不敢?”赵承锦勾了勾唇角,语气带着几分嘲讽,眼底却没半分笑意,“郡主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你和恒裕王私藏军械、勾结叛军,又想在大理寺灭口……”
赵承锦刚说完,胸口突然一阵发闷,他下意识按住心口,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衣襟随着动作微微起伏,脸色也瞬间褪去几分血色,连带着声音都弱了些。
玲珑郡主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尖声道:“赵承锦,你这副病秧子模样,还敢来管我的事?我看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赵承锦缓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咳嗽,他抬手擦了擦唇角,指腹沾染了一丝淡红,却浑不在意,沉声道:“我既然来了,就没想活着走出去。”
玲珑听了这句话,仰头笑了笑:“那可太好了!省得我派人四处找你,你倒亲自来送死,正好省了我的功夫!”
她说完,趁场内混乱,被两个心腹侍卫护着,从监牢侧门溜了出去。
沈知念看着步步走近的赵承锦,立刻戒备地挡在裴淮年身前,双手紧紧攥着拳——
如今疾风和江火都受了伤,赵承锦的手下又虎视眈眈,真要硬碰硬,她们根本不是对手。
赵承锦的目光扫过两人,轻声问:“你们都知道了吧?关于狄族,关于定国公府,还有军械案的真相。”
沈知念想起那封匿名信里的内容,抿唇没说话,只是警惕地盯着他。
“赵承锦,有什么事你同我说!”裴淮年强撑着疼痛,哑声开口,“知念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别为难她。”
赵承锦闻言,突然低笑一声,笑声里满是悲凉:“不,她该知道。裴淮年,我今日来,不是要杀你们,是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们……”
“十八年前狄族被灭,沈晁亲自带兵,他有没有说过,为何要对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赶尽杀绝?!”
他一边说,一边提着刀缓缓靠近裴淮年,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将想阻拦的沈知念押到一旁。
沈知念挣扎着大喊:“赵承锦,你不要伤害他!我才是沈晁的女儿,你有什么冲我来!”
赵承锦看了沈知念一眼,没再阻拦,反而抬手挥刀,用力砍向裴淮年身上的铁链——“哐当”一声脆响,粗重的铁环应声断裂,身边的侍卫也上前帮忙,很快便将束缚裴淮年的锁链全砍断。
裴淮年脱力地踉跄了一下,沈知念立刻上前扶住他,满眼担忧。
狄族被灭时,沈知念尚未出生,只从母亲口中听过只言片语,知道父亲沈晁多年来一直被这件事困住,时常在深夜独自坐在书房,对着一幅旧地图发呆,眼底满是她看不懂的沉重。
“你们都不知道当年的真相,我来说。”赵承锦收了刀,胸口又泛起一阵闷意,却强撑着开口,声音里满是怒意,“因为如今的大晟皇帝,当年为了斩草除根,连发十八道密令,让沈晁务必对狄族赶尽杀绝,做到草木皆灭、片甲不留!他怕狄族有遗孤存活,日后会找他报仇!”
“皇上他为何如此做?”沈知念听得心头一震,下意识问道,她从未想过,一向以“仁君”形象示人的皇上,竟会下过这样的命令。
裴淮年扶着墙,缓了缓力气,沉声道:“狄族虽有‘全民皆兵’的说法,但当年屠族时,族中大多是老弱妇孺,根本没有反抗之力。沈将军当年接到密令后,曾三次上书请旨,希望能放过无辜之人,可皇上都驳回了,还以沈家满门威胁……”
沈知念从不知道这背后的隐情,只觉得心口像被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她一直以为父亲是为国征战,却没想到当年的“战功”背后,藏着这样的血泪。
赵承锦看着她震惊的模样,苦笑两声,眼底满是悲凉:“我就是当年的漏网之鱼,我是狄族人,也是这次军械案的主谋之一。这二十三年,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复仇,我要狗皇帝为当年的狄族亡魂偿命,要大晟为他的背信弃义付出代价!”
赵承锦扶着墙,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下,胸口的疼痛就加重一分,他指着地面,声音断断续续:“若不是当年皇上的十八道密令,狄族不会灭门,我们也不会沦为……孤魂野鬼。裴淮年,你不是想要查军械案的全情吗?沈知念,你不是想要找当年逼死你父亲的真凶吗?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裴淮年强撑着站直身体问道。
赵承锦缓了口气,眼底褪去了往日的狠戾,只剩一丝疲惫:“因为我做不到了。”
他身子晃了晃,声音低了下去,“我策划了这么久,折了这么多狄族人……却还只是一颗棋子。所以我想让你帮我。你想找出军械案的幕后黑手,我想为狄族报仇,让皇上付出代价,我们是同路人,不是吗?”
他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救火”的呼喊声,浓烟顺着监牢的门缝灌了进来,呛得人直咳嗽。
裴淮年立刻将沈知念护在身后,沉声道:“走,先出去!”
众人扶着受伤的疾风和江火,跟着裴淮年往监牢外冲。
刚跑到走廊,一根断木砸来时,裴淮年下意识将沈知念护在身后,自己的手臂被火星燎起一片水泡,他却没吭一声,只咬着牙加快了脚步。
几人没走几步,一根燃烧的段木又突然从头顶掉下来,带着火星直砸向裴淮年,赵承锦眼疾手快,猛地扑过去将他推开,自己却被横梁砸中,鲜血瞬间染红了玄色劲装。
“赵承锦!”沈知念惊呼着想回头,却被裴淮年死死拉住。
赵承锦忍着剧痛,朝他们大喊:“军械案的账本在定国公府西厢房的暗格里!拿着它……裴淮年,只有扳倒皇上,狄族和北疆战士的冤屈才能……”
话没说完,又一阵浓烟袭来,他的身影渐渐被火海吞没。
裴淮年咬了咬牙,强行带着沈知念冲出大理寺,他站在安全地带回望,火光已经吞噬了半个监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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