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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乐起,钟鼓鸣。
前八章皆依古制,庄严肃穆。直至第九章《凯旋》,张岱猛然抬手,一声重槌落下,节奏陡变!
原本应为缓板的《破阵乐》突然加速,鼓点如雨,箫笛齐鸣,旋律中竟隐隐透出战马嘶鸣、刀剑相击之声。而在最关键的一段变徵之音中,十六名乐工同时拨动特制铜弦,发出奇异共振??那正是张岱设计的声码传输方式。
台下群臣尚在惊叹乐曲之奇,唯有裴光庭脸色微变。他精通音律,一听便知此曲暗藏玄机。而高坐在上的皇帝亦微微前倾身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就在此时,一名内侍疾步上前,在皇帝耳边低语几句。皇帝神色骤然阴沉,挥手示意乐舞暂停。
全场寂静。
“方才那段乐曲……”皇帝缓缓开口,“可是新加的?”
张岱出列跪拜:“回陛下,此乃臣参考贞观旧谱,融合当代战阵鼓法所创,名为《雷霆破敌曲》,专为彰显我大唐威仪而作。”
“威仪?”皇帝冷笑,“朕听着,倒像是在控诉什么。”
张岱伏地不起,声音却清晰传来:“雷霆所向,非敌寇,乃贪墨之吏;破敌之锋,不在边疆,而在庙堂深处。臣斗胆以乐传情,愿陛下明察秋毫,勿使忠良蒙冤,奸佞逍遥。”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李林甫面色铁青,几乎控制不住表情。他万万没料到,张岱竟敢在太庙之上,以乐谏君!这已不仅是政治斗争,简直是挑战皇权底线。
“大胆!”御史中丞杨慎矜厉声呵斥,“协律郎张岱,妄议朝政,亵渎宗庙,罪不容赦!”
“住口。”皇帝冷冷打断,“他既说以乐传情,那就让他把这首曲子弹完。”
圣旨下达,乐舞重启。
这一次,张岱不再掩饰。鼓声如雷贯耳,每一记重槌都对应一个名字:宇文融、崔慎行、薛?、王?……而在最后的高潮段落,铜弦齐震,拼出四个字的声码??“井藏李赃”。
台下不少通晓音律的大臣已然变色。
皇帝猛地站起,怒视李林甫:“爱卿,你有何解释?”
李林甫强作镇定:“陛下明鉴,此等荒诞之音,不过狂生臆造,岂可当真?”
“是不是臆造,查了便知。”皇帝拂袖而去,“即刻查封李府旧宅,掘地三尺,若有私窖金井,提报朕知!”
三日后,李府后园果然挖出一座隐蔽地窖,内藏铜钱三千缗、金饼四十余枚,更有大量伪造的括田文书,明确记载着如何虚报垦亩、骗取朝廷补贴的流程。
举朝震惊。
李林甫百口莫辩,只得称病告退。皇帝虽念其多年辅政之劳,未加极刑,但仍削去实权,令其闭门思过。其子李岫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而张岱,因“以乐彰义,忠直可嘉”,被擢升为尚书省左司员外郎,参议机要。
消息传开,无人再敢小觑这位年轻的协律郎。
唯有张岱独自登临终南山巅,俯瞰长安城万家灯火,轻声喃喃:“祖父,孙儿终于走出第一步了。”
风穿林樾,松涛阵阵,仿佛回应着他内心的誓言。
他知道,这场权力的游戏远未结束。李林甫虽败,但武惠妃仍在,太子之位未定,边疆战事频仍,藩镇渐生异心。而他自己,也已正式踏入风暴中心。
可他不怕。
因为他早已明白:在这座帝国的心脏里,真正的武器,从来不是刀剑,而是人心、时机,与那一曲无声却震耳欲聋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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